暴雨在黎明前渐渐歇止,只余下檐角滴答的水声,敲打着劫后余生的胤都。冷焰拖着疲惫不堪、几近虚脱的身体,沿着最阴暗潮湿的巷弄,终于挪回了那处囚禁她、也庇护她的破败小院。
身上早已被雨水、污泥和暗道上那侍卫的鲜血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左臂被那侍卫临死反扑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院门依旧是从外挂锁的模样。她再次用那根磨尖的铜簪,以惊人的耐心和技巧,小心翼翼地将锁拨开,闪身而入,又将锁恢复原状。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屋内更是冰冷死寂。她靠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了片刻,才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燃了那盏昏暗的油灯。
微弱的光晕照亮了她狼狈不堪的身影。衣衫褴褛,沾满污秽,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在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和手刃仇敌(哪怕是间接)之后,非但没有疲惫,反而燃着一种冰冷彻骨、淬炼后的寒芒。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左臂的伤口,不深,但需要处理。她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用屋里仅存的、几乎冻上的冷水艰难地清洗了伤口,紧紧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她才从怀中掏出那个油布包。
油布包依旧防水,里面的曼陀罗令和北境布防图血拓安然无恙。
她凝视着那幅用鲜血和屈辱换来的布防图,眼神复杂。昨夜之前,她拼死也想将它送回北狄。但现在,知道了皇城司和小皇帝的算计后,她改变了主意。
直接送回北狄,固然能重创胤朝边防,但得益最大的,恐怕是那些将她如同贡品一样送来的北狄权贵,甚至可能是害死她母妃的王叔!而她自己,依旧是被遗忘、被利用的棋子,甚至可能因为“通敌”证据确凿,死得更快。
不。绝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她要让这把火,从胤朝内部烧起来!烧得越旺越好!要让萧绝和小皇帝狗咬狗,要让这看似铁板一块的胤朝朝堂彻底乱起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夹缝中,觅得一线真正的生机,甚至……复仇的良机!
如何做?
将布防图交给皇城司?不,那等于将最大的把柄亲手送给小皇帝,自己将永无翻身之日,随时可能被灭口。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冰冷的曼陀罗令上。皇城司……小皇帝……萧绝……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借刀杀人之计,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既然皇城司能利用她这把“刀”,那她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皇城司这把“刀”,去砍向萧绝?甚至……砍向小皇帝自己想隐藏的势力?
她要让这枚曼陀罗令,发挥它“最后”的价值。
她仔细回想着脑中记下的、那张桑皮纸上关于王府布防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关于萧绝书房附近的明哨暗岗,以及那几条被朱笔特意标出的、连皇城司都认为极度危险的“禁区”。
一个地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并非通往书房的最优路径,而是一处相对偏僻、但据说藏有萧绝某些“私人”秘密的院落附近。那里的守卫标注得格外森严,甚至用了“死地”二字。
就是那里了!
她要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到那个“死地”去!但要扔得巧妙,扔得像是“意外”遗落,扔得能让它被“该发现的人”发现!
她重新将油布包仔细收好,藏回身上。然后开始处理身上的痕迹。染血的破布条、清洗伤口的污水,她都小心翼翼地收拾干净,连同那根立下大功、却也沾了血的简陋尖刺,一起用破布包好。
天光即将放亮,雨彻底停了。外面开始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王府这座庞大的机器,正在逐渐苏醒。
她必须趁着清晨人迹最少、守卫最为疲惫的时分,完成最后的行动。
她换上一件相对干净些的深色旧衣,再次吞下一颗令喉咙嘶哑的药丸——她需要这个伪装持续到一切结束。然后将那个小小的、藏着血腥和武器的布包揣入怀中。
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清晨寒冷潮湿的空气涌入。外面一片寂静,巡逻的守卫刚刚换岗,正是警惕性相对较低的时段。
她如同幽灵般滑出房门,凭借着脑中烙印的布防图和昨夜“实战”的经验,巧妙地避开所有视线,朝着那个选定的“死地”快速移动。
一路上有惊无险。越是靠近那片区域,守卫果然越发森严。她甚至不得不趴在结了冰的枯草丛中,屏息等待一队巡逻兵走过,才敢继续前行。
终于,她抵达了目标区域附近。那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墙比别处更高,院门紧闭,外面肉眼可见就有四名带刀侍卫如同钉子般守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
果然是一处龙潭虎穴。
她藏身在一座假山石的阴影后,心脏微微加速。硬闯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一个能让油布包“意外”落入院门口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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