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将那只断凳腿依旧握在手里,然后伸出了受伤的左臂,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之前胡乱包扎的、已经有些污损的布条。
伤口暴露出来。因为之前的拉扯和感染,边缘有些红肿,看起来有些狰狞。
哑婆凑近了些,看到伤口,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她动作麻利地将那截草药放入小药杵里,快速捣碎,然后仔细地、轻轻地敷在冷焰的伤口上。草药带来的清凉感暂时压下了火辣的疼痛。
哑婆又从那块干净的布上撕下一条,重新为冷焰包扎好,动作熟练得不像一个普通杂役婆子。
做完这一切,哑婆松了口气,对着冷焰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但似乎充满善意的笑容。她指了指被收走的被褥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拍了拍胸口,意思是:那些被收走的东西,她无能为力,但她会想办法。
然后,她不等冷焰有任何反应,便快速地将东西收回篮子,重新盖好布,对着冷焰做了一个“保重”的手势,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门缝,敏捷地溜了出去,并从外面再次将门锁轻轻合上。
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食物气味、手臂上传来的草药清凉感、以及胃里真实的饱腹感,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冷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握着那根木棍,眉头紧紧蹙起。
这个哑婆,到底是谁?
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就在萧绝大发雷霆、王府戒严、自己刚完成那场惊天栽赃之后。她带来了急需的食物和草药,表现得无比友善和怜悯。她似乎知道自己受伤,甚至拿出了北狄的草药……
是萧绝的试探吗?用这种怀柔的方式,让她放松警惕,露出马脚?不像。萧绝的风格更倾向于直接粗暴的碾压和折磨,而不是这种迂回的方式。
是皇城司的人?那个死去的密探的接应者?前来确认情况或者继续执行未完成的任务?似乎有可能。但一个皇城司的密探,伪装成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子,长期潜伏在王府底层?这代价未免太大,也太过冒险。而且,如果她是皇城司的人,刚才应该是急于询问布防图或者曼陀罗令的下落,而不是只送吃送药。
还是……第三方势力?
冷焰的心猛地一跳。这深不见底的胤朝王府,除了萧绝和小皇帝,难道还藏着别的眼睛?
她想起自己偷听到的,关于萧绝书房附近那个被称为“死地”的院落……那里藏着萧绝的“私人”秘密。这个哑婆,会不会与那里有关?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但无论如何,这个哑婆的出现,给她提了个醒。这座王府,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她之前的行动,或许并没能完全瞒过所有的眼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以为自己是那只挑起纷争的黄雀,但或许,在更暗处,还有猎人在冷冷地注视着一切。
她必须更加小心。
将木棍重新藏回袖中,冷焰坐回光秃秃的板床上。身体因为食物的补充而回暖,但心底的寒意却更重了。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王府内的灯火次第亮起,巡逻的守卫举着火把,光影在窗纸上晃动,如同鬼魅。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第二天拂晓之前,沉重的号角声再次响彻胤都上空,悠长而肃杀。
卯时到了。
萧绝,要出征了。
冷焰从浅眠中惊醒,走到那扇唯一的、糊着厚厚窗纸的破窗边,透过一个小小的缝隙,向外望去。
看不到全貌,只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战马的嘶鸣,铠甲兵刃的碰撞,成千上万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那面象征着摄政王权威的巨大帅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还有……萧绝的声音。
离得很远,听不真切。但他那充满力量和杀意的声音,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和重重的庭院,隐约传来。似乎是在做战前动员,语气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煽动人心的力量。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摄政王千岁!必胜!必胜!必胜!」
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冷焰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能想象出此刻王府正门前,乃至通往城门的主道上,是怎样一番旌旗招展、兵强马壮、万人瞩目的景象。那个男人,正站在权力的巅峰,接受众人的朝拜和敬畏,即将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而他之所以如此“匆忙”地奔赴战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亲手点燃的那把火。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有报复的快意,有孤注一掷的决绝,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空虚。
终于,冗长的仪式似乎结束了。大军开拔的鼓声擂响,沉重而有节奏,如同巨人的心跳。
那震天的声响,开始移动,向着城门方向,渐行渐远。
王府,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灵魂,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之中。只剩下一些留守的侍卫和仆役,那种紧张肃杀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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