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的尖叫哭喊还在继续,并且越发高亢凄惨,仿佛正亲身经历着一场炼狱般的屠杀。
「跑啊!快跑啊!帐子倒了!马惊了!额吉!额吉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了!」她的哭声变得绝望而悲伤,开始夹杂着大量急促的、音调古怪的狄语。
两个侍卫根本听不懂,只觉得这鬼哭狼嚎般的异族语言在深夜里格外瘆人,让人头皮发麻。年轻侍卫烦躁地捂住耳朵:「闭嘴!嚎什么丧!吵死了!」
年长的侍卫虽然也极其不耐,但还是谨慎地透过门缝往里瞥了一眼。借着月光,只见那个北狄公主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踉跄乱转,时不时撞到桌椅,发出砰砰闷响,看起来完全就是神志不清、陷入噩梦无法自拔的模样。
「啧,」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看样子是真疯了。别管她,让她嚎,嚎累了自然就消停了。王爷严令不准进去,咱们守好门就行。」
两人于是强忍着厌烦,守在门口,任由里面那凄厉的哭喊声持续不断。
冷焰的狄语哭诉变得越来越清晰,反复回荡在小小的院落里:
「……额吉……酷乐根德(救命)……塔拉哈(烧着了)……萨仁诺日(月亮湖)……我的家……霍勒嘿(没了)……霍勒嘿(没了)啊……黑色的水……黑色的金子……都是假的……没了……都没了……」
她将胡日查信息里的关键词「萨仁诺日」(月亮湖)、「霍勒嘿」(没了),与她“梦境”中“家园被焚毁”的场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神志崩溃之人在噩梦中思念被毁灭的故乡,悲恸欲绝,语无伦次。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眼角余光极度谨慎地瞥向院外。那两个侍卫满脸的不耐和厌恶,显然一句狄语也听不懂,更不会在意一个疯子喊了些什么。
但是,在斜对面,那处负责看守西院(如今已空置)的老兵住所……
那扇原本紧闭的、毫不起眼的木门,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缝隙后面,一片幽暗。但在那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冷焰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那是一双眼睛!
是那个每日送饭的瘸腿老兵!
他正透过门缝,静静地、无声地注视着这边!他那张饱经风霜、疤痕交错的脸庞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浑浊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动,不再是平日里的麻木呆滞,而是某种极度专注的、锐利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冷焰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听到了!
他听懂了?!
冷焰不敢确定,更不能有丝毫表露。她只能继续更加卖力地表演,将「月亮湖」和「没了」这两个关键词,混合着其他狄语词汇和悲泣,反复地、痛苦地吟哦哭诉,仿佛灵魂都在为逝去的家园而颤抖。
这场声嘶力竭的“噩梦”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冷焰喊得嗓子几乎沙哑,体力也消耗殆尽,才渐渐力竭般放缓了哭声,变成断断续续的、委屈绝望的抽噎,身体软软地沿着墙壁滑倒在地,重新蜷缩起来,仿佛再次昏睡过去。
院子里终于重归死寂。
只有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凄厉哭喊的余音,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弥漫不散的悲恸。
院门外,两个守卫同时长长吁了一口气,像是送走了什么瘟神。
「总算消停了!」年轻守卫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些晦气的哭喊甩出脑袋,「妈的,再这么下去,老子没被她吓死,也要被吵得短寿几年!」
年长守卫也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真是个祸害。赶紧换班,这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两人低声抱怨着,重新缩回门边,继续与困意和寒冷作斗争。
而在斜对面,那道细微的门缝,也早已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合拢了,仿佛从未打开过。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只有清冷的月光,依旧静静地洒满院落。
冷焰躺在冰冷的地上,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成功了!
至少,她成功地将信息,用这种极度冒险却又看似天衣无缝的方式传递了出去!那个老兵,他绝对听到了,而且他那瞬间的眼神变化,让冷焰几乎可以肯定,他听懂了狄语,并且捕捉到了那些关键词!
现在,唯一的疑问是——他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他会如何处置这个信息?
如果他仍是萧绝的人,那么明日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雷霆般的毁灭。
但如果他不是……如果他还有一丝良知,或者背负着别的秘密……那么,这一线生机,或许就能被她牢牢抓住!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的性命,和那可能存在的、扳倒萧绝的唯一契机。
极度的紧张和巨大的精神消耗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感到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但她不敢真正沉睡,保持着高度警惕,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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