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苗一旦点燃,便能煨暖最冰冷的囚笼。
自那夜冒险传递消息成功后,冷焰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依旧每日蜷缩在角落,扮演着那个受尽惊吓、神智昏聩的和亲公主,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机械地吞咽着粗糙的食物。但那双看似涣散的眸底深处,却不再是全然的绝望和死寂,而是多了一丝极隐秘的、淬冰般的锐光与沉静的等待。
她在等。等那个神秘老兵下一步的指示,等外界可能传来的回音,等一个或许渺茫、却必须抓住的契机。
那个瘸腿老兵依旧每日准时送来饭食,沉默、麻木、一瘸一拐,放下食盒便离开,目光从不与冷焰有任何交流,仿佛那夜门缝后的锐利眼神和那张写着「信,已转。险。勿再动。待。」的油纸,都只是冷焰在重压之下产生的幻觉。
但冷焰知道不是。她以超乎常人的耐心和冷静,压抑着所有焦灼和猜测,严格执行着那“勿再动”的指令,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一个疯子的角色里,不敢有丝毫逾越。她就像最老练的猎手,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或是同伴发出信号。
然而,萧绝的王府,从来不是一片静水。
第三日下午,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再次呼啸起来。
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女子娇脆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院外围惯有的死寂。
「……王爷也真是的,这种晦气地方,有什么好查看的?难不成还怕那疯子能插翅膀飞了?」一个年轻女子不满的抱怨声清晰地传来,带着一股恃宠而骄的轻慢。
「莲姬夫人慎言。」一个沉稳些的女声低声劝诫,「王爷自有深意,我等奉命行事便是。」
冷焰蜷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眼神变得更加空洞茫然,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莲姬?那个据说目前最得萧绝宠爱的侍妾?她来做什么?
院门口的守卫显然也认出了来人,语气立刻变得恭敬甚至谄媚:「小的参见莲姬夫人!您怎么亲自到这种地方来了?这儿腌臜污秽,没得冲撞了夫人。」
「哼,」莲姬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和不情愿,「要不是王爷吩咐,谁乐意来这鬼地方沾一身晦气?开门!」
「这……」守卫似乎有些犹豫,「王爷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莲姬声音陡然尖利起来,「王爷是严令不准旁人探视,但本夫人是奉了王爷的口谕,特来查验!你是要质疑王爷的口谕,还是质疑本夫人?!」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守卫顿时慌了,连声告罪。铁锁链哗啦作响,院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股浓郁刺鼻的香风率先涌入,随即,一个身着玫红色锦绣棉裙、外罩银狐毛斗篷的艳丽女子,在一名穿着体面的嬷嬷和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的簇拥下,迈步走了进来。
正是莲姬。她生得确实妩媚,柳眉杏眼,肌肤白皙,只是那眉梢眼角带着的刻薄和骄纵,破坏了几分美感。她一进院子,便立刻用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掩住了口鼻,秀眉紧蹙,仿佛空气里有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
「啧,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比府里最低等的杂役房还不如。」她挑剔的目光扫过破败的屋檐、积着残雪的地面和光秃秃的窗棂,最终落在角落里蜷缩着的、衣衫褴褛、发丝污浊的冷焰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以及一丝极其浅淡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忌惮和好奇。
冷焰仿佛对闯入者毫无所觉,依旧低着头,用手指抠着地面冰冷的泥土,嘴里念念有词,偶尔发出一两声低哑的痴笑。
莲姬身边的那个嬷嬷,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面容严肃,眼神精明,打量了一下冷焰的状态,便微微躬身对莲姬道:「夫人,您看,确实是疯得不成样子了,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早些回去向王爷复命吧?此地阴寒,仔细冻着您。」
莲姬却摆了摆手,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离冷焰更近了些,试图将她看得更清楚。她上下打量着冷焰那副狼狈落魄、神志不清的模样,眼底的鄙夷更盛,嘴角勾起一抹畅快而恶意的弧度。
「哟,这就是那位北狄来的公主殿下?」她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讥讽,「听说新婚夜还挺狂的,怎么如今成了这副德行?真是可怜呐。」
冷焰毫无反应,甚至抬起脏兮兮的手,试图去抓空中并不存在的飞絮。
莲姬见状,嗤笑一声,心中那点微弱的忌惮也烟消云散,只剩下踩踏落水狗的快感。她想起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绣工精致的香囊。
那香囊用的是上好的杭缎,绣着鸳鸯戏水图样,针脚细密,里面鼓鼓囊囊不知填了什么香料,散发出一股异常浓郁甜腻的香气,几乎盖过了她身上原本的香粉味。
「唉,虽说你是个疯子,还是个狄虏,但王爷仁厚,念你终究顶了个王妃的名头,如今这般境况,也该赏你些体面。」莲姬捏着香囊,假惺惺地说道,眼神里却满是戏谑,「这香囊里装的可是安神定惊的好香料,赏给你了,盼着你呀,晚上能少嚎几声,让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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