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铁门在莲姬绝望的哭嚎声中沉重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希望。那一声声「贱人栽赃」、「冷焰害我」的尖锐咒骂,透过厚厚的石壁和深重的污水,传到外面时,已变得模糊不清,只余下些微扭曲的、类似鬼泣的余音,很快便被王府夜晚的风声吞没。
柴房内,冷焰依旧维持着靠墙蜷坐的姿势,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窗外,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最后一丝天光被墨色的夜幕吞噬,只有远处巡逻侍卫手中摇曳的灯笼,偶尔投射过一丝微弱而不祥的光晕,短暂地划过柴房破旧的窗棂。
她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捕捉着风中那几不可闻的、来自水牢方向的凄厉尾声。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周遭重归一片死寂,只剩下秋虫偶尔的唧鸣和更夫遥远的梆子声,她才几不可察地轻轻吁出一口气。
成了。
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冒险的一步,已然迈出。那幅以血绘就、潦草却致命的边境路径图,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萧绝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的权力根基,边境军务。
莲姬,那个愚蠢而恶毒的女人,果然成了最完美的替罪羔羊。她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对冷焰毫不掩饰的敌意,以及萧绝对她那点肤浅的“宠爱”,都成了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最佳助力。萧绝或许未必真信莲姬有通敌的胆量和能力,但在涉及军务这等大事上,他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更何况,证据“确凿”地出现在她的妆奁里。
冷焰的唇角,在浓重的黑暗里,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满意。弱肉强食,棋子的命运便是如此。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同情一个屡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短暂的松懈之后,是更深的警惕。
萧绝多疑如狐,暴戾如狼。他此刻的注意力或许被莲姬和边境布防暂时吸引,但绝不会完全放下对柴房这边的监视。他就像最老练的猎人,即便在追捕一头明显的猎物时,也不会忽略身边草丛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冷焰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腕上。昨日被萧绝捏碎的左腕虽然经过了福忠暗中传递药物的简单处理,但伤筋动骨岂是那么容易好转?此刻依旧肿胀刺痛,动作稍大便会牵扯出一阵钻心的疼。
而右手掌心,那为了绘制血图而自己用瓷片划开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此刻也火辣辣地提醒着她昨日的冒险。
血图……
萧绝捏着那片染血布帛时,那探究的、仿佛要将人剥皮拆骨的眼神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他起疑了。
或许不是针对她本人,而是针对这件事本身那过于“巧合”的走向。
以他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血图的材质粗糙,并非莲姬及其身边人所用。他或许还会察觉到那血的气味异常……昨日福忠送来的伤药,虽然极力掩盖,但若萧绝刻意去分辨,未必不能从血腥味中剥离出那一丝极淡的药草气息。
一旦他将这药味与柴房、与自己脚上的伤联系起来……
冷焰的心猛地一沉。
不,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的隐患。
那幅血图是以她的血绘制,这个事实绝不能暴露。
念头急转之间,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果决。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利用身体遮挡,小心翼翼地从袖袋的暗格里,摸出了那枚一直贴身藏匿的、最初从婚床碎瓷中偷偷藏起的,最为锋利尖锐的瓷片。
冰冷的瓷片边缘,在黑暗中泛着微不可见的幽光。
她没有任何犹豫,右手紧握瓷片,对准自己左手手腕上那处最为狰狞的、被萧绝捏碎的淤青肿胀之处,狠狠地、精准地再次划了下去!
「嘶——」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立刻沁出细密的冷汗。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锋利的瓷片边缘轻易地割开了本就脆弱不堪的皮肤,鲜血顿时汹涌而出,顺着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身下肮脏的稻草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这还不够。
她忍着剧痛,用瓷片在那伤口周围又反复划了几下,让新旧伤口彻底交错混杂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原本的形态和成因。随后,她迅速抬起手腕,低下头,伸出舌尖,轻轻地、迅速地将涌出的鲜血舔舐掉一部分。
铁锈般的腥甜味瞬间弥漫在口腔里。
她的动作冷静得近乎残忍,仿佛正在处理的不是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而只是一件需要修正的工具。
做完这一切,她将染血的瓷片再次仔细藏好,然后撕下内裙相对干净的一角布条,动作熟练地开始包扎手腕。鲜血很快渗透了布条,但她并不在意。
旧伤添新伤,所有的痕迹都变得模糊不清。现在,无论谁来看,这只手腕上的伤,都只会是昨日被萧绝捏碎骨头后,伤势加重、甚至可能是在柴房里不小心再次刮破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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