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烽火并未让京城的气氛变得凝重,反而因摄政王即将亲征而显出一种畸形的亢奋。京畿大营的点将台下,黑压压的士兵盔明甲亮,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弥漫着战前的肃杀与躁动。
萧绝一身玄色铁甲,立于高台之上,阳光照在冰冷的甲胄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他正在做战前动员,声音通过内力传遍校场,冰冷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兵士的心头,激起好战的热血和对军功的渴望。
「……北狄兀术,跳梁小丑,犯我边关,杀我同袍!此去,不为守土,而为犁庭!本王要尔等挥师北上,碾碎王帐,让狄人的血,染红草原的每一个草丘!让他们的哀嚎,成为我大胤军功簿上最响亮的战歌!」
「杀!杀!杀!」数万将士的怒吼声震云霄,杀气几乎要撕裂云层。
萧绝很满意这种效果。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需要敌人的鲜血和头颅,来洗刷冷焰带给他的耻辱,来重振他因接连失利而可能受损的威望。
然而,在他激昂陈词、在他接受万众瞩目、在他即将挥师北上的这个顶点——他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闪过那张清冷苍白的脸。
那个女人。
那个此刻应该正在柴房里忍受饥渴煎熬、像只可怜虫一样等待死亡的女人。
一种极其强烈的、毫无道理的冲动,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刻,狠狠地收紧!
他必须去见她。
现在,立刻!
他要在胜利的凯歌奏响之前,先亲眼确认她的狼狈,她的绝望!他要看着她的骄傲被彻底碾碎,要亲手将她踩进泥里!唯有如此,他胸中那口被她一次次戏耍、背叛而积郁的恶气,才能稍稍平息!
「影一!」萧绝忽然中断了演讲,低声喝道。
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王爷。」
「点将结束,大军开拔事宜由副帅主持。你随本王去西苑。」萧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影一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在这个关键时刻去西苑?但他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垂首:「是。」
萧绝甚至没有再多看台下那些狂热崇拜他的士兵一眼,转身便走下了高台,将震天的「摄政王千岁」的呼声抛在身后。玄甲摩擦,发出冷硬的声响,他的步伐又快又急,仿佛不是去巡视一个囚犯,而是要去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
西苑柴房。
冷焰蜷缩在角落,正将怀里最后一点点饼渣小心地倒入口中。干裂的嘴唇碰到粗糙的食物,带来一阵刺痛。她需要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克制住立刻吞咽的欲望,而是用唾液慢慢湿润那一点点可怜的食粮,再艰难地咽下去。
水,已经彻底没了。昨天的碗底是干的。
饥饿和干渴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流失,意识有时会像水底的波纹一样散开,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重新凝聚。
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比饱食足饮时更加敏锐。她反复推演着目前的局势,计算着每一种可能性。
北狄王叔兀术的进攻,是她利用那份真假掺半的布防图,并通过北狄残存的秘密渠道精心引导的结果。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将萧绝暂时调离京城的机会。
萧绝必然暴怒,也必然会亲征。他无法容忍这样的挑衅,尤其这挑衅还与他认定的「背叛者」冷焰有关。
京城会暂时空虚。
这是她的机会。也是她那些潜伏的盟友的机会。
但风险同样巨大。萧绝临行前,很可能会对她采取更极端的措施——要么彻底控制,要么……直接抹杀。
门口的锁链哗啦作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比平时送饭的时间早了很多。
冷焰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不堪,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铁门被粗暴地推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一个高大的、穿着冰冷铁甲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瞬间充满了这间狭小肮脏的柴房。
冷焰的心猛地一沉。
萧绝!
他怎么会现在来这里?他不应该在点将,在准备出征吗?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行控制住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维持着那种濒死的虚弱状态,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萧绝一步步走了进来,铁靴踩在布满灰尘和碎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扫视着这个肮脏、阴暗、散发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空间,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了角落那个蜷缩成一团、几乎被干草淹没的身影。
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破烂的嫁衣污秽不堪,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痕,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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