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的目光始终落在冷焰身上,深邃难辨。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就依她。”
侯夫人这才不再坚持,连忙指挥丫鬟婆子去准备热水、干净衣物、吃食和参汤。
太医们面面相觑,留在这里显得多余,告辞离去时,个个神情恍惚,备受打击。
下人们忙碌起来,端来热水和衣物。冷焰走到屏风后,用左手艰难地擦拭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一套素雅的侍女服饰,但料子却是上好的棉布。
她回到外间,参汤已经送来。她默默地喝完,温热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一些体内的寒意和疲惫。
然后,她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目光投向床榻方向,时刻关注着世子的情况。右腕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她咬紧牙关忍耐着,用左手轻轻按揉着右小臂,试图缓解一些不适。
定北侯夫人守在儿子床边,寸步不离,时不时探探他的额头,掖掖被角,脸上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小心翼翼。
萧绝并没有离开。他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时而扫过床上的世子,时而落在窗边那个沉默而隐忍的身影上。
暖阁里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绝望的死寂,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微妙的、重新洗牌后的张力。
夜更深了。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世子睡得依旧安稳,偶尔会咂咂嘴,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冷焰强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不敢真正睡去。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和疲惫,尤其是右腕,肿痛愈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她警觉地抬眼,看到萧绝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软榻前。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属于权势和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冷焰的心微微一紧,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眼神重新变得警惕而冰冷,迎上他的目光。
萧绝低头看着她,目光从她苍白疲惫的脸,落到她自然垂落、依旧肿胀的右手腕上。他的眼神幽暗,看不出任何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压抑得令人窒息。
忽然,他伸出手,朝着她的右手腕而来!
冷焰瞳孔骤缩,左手下意识地猛地抬起,想要格挡!但她的动作因为疲惫和伤痛而慢了半拍!
萧绝的手并没有碰到她的伤处,而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改变方向,一把抓住了她试图格挡的左手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手指冰凉,如同铁箍般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王爷这是何意?”冷焰挣扎了一下,奈何力气悬殊太大,根本挣脱不开。她抬起头,冷冷地逼视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和警惕。
萧绝没有回答,只是攥着她的左手手腕,拇指似乎无意识地在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那里,因为刚才的忙碌和擦拭,衣袖稍稍褪上去一点,露出了一小片细腻却带着旧伤痕的皮肤。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旧痕上,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懂。
“你这双手,”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在这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倒是比你的嘴诚实得多。”
冷焰蹙眉,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只是更加用力地想抽回手:“放手!”
萧绝非但没有放手,反而俯下身,凑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深藏在冰冷之后的、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脆弱。
“告诉本王,”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审问意味,“你这身医术,尤其是这手金针破痈的绝技,究竟从何而来?北狄王室,可不会教公主这个。”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冷冽的威胁。
“还有,你方才用的药方里,那几位主药,可不是北狄草原上能轻易凑齐的。你似乎对它们的药性,熟悉得很啊?”
冷焰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起了疑心!而且疑心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精准!
她迎着他的目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合理的解释。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这身医术来自那个她不该有交集的人,更不能让他联想到任何与“那个地方”有关的事情。
「王爷以为,一个自幼在深宫受人白眼的所谓公主,要想活下去,需要学会多少东西?」她冷冷开口,声音里刻意带上了一丝被羞辱的讥诮和悲凉,「至于认药?王爷莫非忘了,我北狄虽比不得胤朝地大物博,但王庭库房里,几味珍稀药材还是拿得出来的。久病成医,听得多了,自然认得。」
萧绝眯起眼,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说辞。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
「久病成医?」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这手精准的针法,也是久病练就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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