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摄政王府的书房内却依旧烛火通明。
萧绝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指尖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白日里针炙带来的那点微弱舒缓,如同杯水车薪,早已被卷土重来的、更深沉的阴寒与钝痛吞噬殆尽。颅内的冰针似乎变成了烧红的铁钎,搅动着他的脑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案上堆叠的军报奏章,字迹在他眼前扭曲模糊。边境摩擦升级,朝中老臣絮絮叨叨的劝谏,还有那如影随形、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冻结他心脉的寒意……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烦躁欲狂。
「高鸿!」他猛地一拍桌案,声音因痛苦而嘶哑扭曲。
守在外间的高公公连滚爬爬地进来:「奴才在,王爷有何吩咐?」
「药呢?!周院判说的新方子,煎好了没有?!还是说他们那群废物,又在拿糊弄鬼的苦水来搪塞本王?!」萧绝的眼眸布满血丝,在烛光下闪烁着骇人的红光,像一头濒临失控的困兽。
高公公吓得腿肚子发软,连忙道:「回、回王爷,药正在煎着,周院判亲自守在炉子边,说是这次调整了方子,加了双倍的安神止痛的药材,定、定能缓解王爷的苦楚……」
「双倍?」萧绝冷笑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危险,「若那劳什子方子真有用,何须用到双倍?一群庸医!废物!」他又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虬结,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高公公屏息垂头,大气不敢出。整个书房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都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影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小太监的通传:「王爷,苏医女到了,说是……奉王爷白日的吩咐,来为王爷请平安脉。」
萧绝按压太阳穴的手指一顿。苏芷?那个针灸手法有些奇特的医女?他白日头痛欲裂时,似乎是随口说过一句让她晚间再来看看。
他此刻对太医署那群废物已是极度不耐,看到他们就想起那些毫无作用的苦药汤子。反倒是这个带着点“野路子”手法的苏芷,那几针带来的细微缓解和那点罕见的“暖意”,让他潜意识里生出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让她进来。」他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择人而噬的暴戾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丝。
高公公如蒙大赦,赶紧示意小太监传人。
苏芷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医女服,背着青布药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似乎被书房内凝重压抑的气氛吓到了,脚步有些迟疑,姿态比平日更加拘谨怯懦。
「民女苏芷,叩见王爷。」她跪下行礼,声音细弱,带着微微的颤抖。
「起来。」萧绝没什么耐心地挥挥手,目光在她低垂的脑袋和那单薄的肩膀上扫过,语气带着惯有的审视和压迫,「本王的头痛,晚间又加重了。你那针灸,可还有什么即刻缓解的法子?」
苏芷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小声回道:「回王爷,针灸之法,一日之内不宜频繁施为,恐耗伤气血。王爷若是疼痛难忍,或可……或可尝试用药膏外敷穴位,辅以轻柔推按,或能疏通经络,缓解一二。」
「药膏?」萧绝眯起眼,「什么药膏?太医署开的?」
「并、并非太医署所出。」苏芷似乎更紧张了,手指绞着衣角,「是……是民女家中祖传的一个偏方,用川乌、草乌、薄荷、冰片等药材调制,有活血、镇痛、清凉之效。民女自己试过,对缓解头痛有些微效用……只是、只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恐入不了王爷的眼……」
她又来了。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那种带着点“民间土方”的不自信,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可能有效的希望。
若是平时,萧绝对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定然嗤之以鼻,甚至可能因此治罪。但此刻,剧烈的痛苦和对太医署的极度失望,让他那多疑的心防裂开了一丝缝隙。
「祖传偏方?」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倒是敢说。就不怕你这来路不明的药膏,敷坏了本王的贵体?」
苏芷吓得浑身一颤,立刻又跪了下去,声音带上了哭腔:「民女不敢!民女万万不敢!王爷恕罪!是民女妄言了!民女这就退下……」说着就要起身后退,一副吓破了胆、只想赶紧逃离的模样。
「站住。」萧绝冷喝一声。
苏芷的动作僵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像是秋风中无助的落叶。
萧绝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这副怯懦皮囊,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既然拿来了,那就试试吧。若真有效,本王重赏。若无效……或者有什么别的差池,后果,你是知道的。」
冰冷的威胁如同实质的枷锁。
苏芷伏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害怕极了,声音哽咽:「王爷……民女、民女……」
「高鸿,」萧绝却不耐烦再听,转向高公公,「把她那药膏拿过来,先让周院判验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请大家收藏:(m.20xs.org)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