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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小佛堂内,檀香的气息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令人不安的甜腻。
太后依旧端坐在紫檀木扶手椅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透出一种灰败之气。她手中紧紧攥着那串紫檀佛珠,指节因为用力而凸显出青白的颜色。
太医院院判王谨之——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屏息凝神地跪在一旁,仔细地为太后请脉。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异常。
许久,他才缓缓收回手,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如何?」太后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哀家……究竟中了何毒?可能解?」
王院判伏下身,声音沉重而谨慎:「回禀太后娘娘,凤体确受邪祟惊扰,肝气郁结,心神动荡之象尤为明显。脉象浮滑而数,似有外毒引动内忧之兆……只是……」他迟疑了一下,似乎难以措辞。
「只是什么?!」太后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说!恕你无罪!」
王院判头垂得更低:「只是……此毒甚是蹊跷。依微臣愚见,似非单一剧毒即刻致命之物,倒更像……更像是某种极为阴损的慢毒,旨在潜移默化,损及心神根本。其性隐晦,与熏香之气混合后,更难辨析。若非发现得早,天长日久,恐……恐于凤体安康大为不利啊!」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圆滑,既点出了“中毒”的事实和危害,迎合了太后的恐惧,又将毒性模糊化,归为“慢毒”和“损心神”,为自己留下了充足的转圜余地。深宫之中,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得太明白,反而是取祸之道。
然而,这番话听在太后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慢毒!损心神!
这完全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有人不想她立刻死,而是要她慢慢被折磨,变得疯癫、糊涂,最终无声无息地耗尽灯枯!
好毒辣的心思!好阴狠的手段!
「可能查出具体是何毒物?源自何处?」太后咬着牙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王院判面露难色:「微臣无能。此毒手法极为高明,用料隐秘,混合在熏香之中,经燃烧后痕迹更微……若要彻查源头,恐怕……难如登天。」他顿了顿,话锋极其谨慎地一转,「当务之急,是清解余毒,安神定惊,稳固凤体。微臣这就为娘娘开方,务必用最温和稳妥之药,徐徐图之。」
查不出源头……太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绝望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席卷而上。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在这深宫之中,除了那个权倾朝野、手眼通天的孽障,还能有谁?!
他这是要钝刀子割肉,活活磨死她!为她曾经对惠妃做过的那些事?还是单纯嫌她这个嫡母太后碍了他的眼,挡了他彻底掌控全局的路?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他们之间那层虚伪的平静,已被彻底撕破!你死我活!
「好……好一个难如登天……」太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凄厉,充满了怨毒,「王谨之。」
「微臣在。」
「你伺候哀家多少年了?」
「回娘娘,自先帝朝至今,已二十有三年矣。」
「二十三年……哀家待你如何?」
「娘娘对微臣恩重如山!」王院判以头触地。
「那好。」太后止住笑声,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他身上,「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哀家便让你王家上下二十三口,统统去给哀家试药!听明白了吗?」
王院判浑身一颤,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微臣……明白!微臣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起来吧。」太后疲惫地挥挥手,仿佛刚才那狠戾的威胁从未出现过,「去开方子。用的药,全都从哀家私库里出,煎药也由哀家身边的人亲自来,不经任何外人之手。」
「是,娘娘圣明!」王院判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躬身退到外间去写药方。
太后独自坐在佛堂里,浓郁的檀香味让她一阵阵反胃。她看着那尊悲悯俯视众生的鎏金佛像,眼中却只有一片冰冷的疯狂和恨意。
萧绝……你不仁,就休怪哀家不义!
你想让哀家死?哀家就先让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来人。」她低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老嬷嬷立刻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去……」太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把哀家匣子里那几封……先帝晚年关于北疆防务的手书副本,还有……当年经手惠妃‘意外’之事的那个老太监的‘口供’,想法子,‘送’到该送的人手里去。」
老嬷嬷猛地一惊,脸色骤变:「娘娘!那些东西……一旦现世,可是惊天动地!若是追查起来……」
「怕什么?」太后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水已经浑了,不如就让它更浑!有人想躲在背后看戏,哀家偏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记住,做得干净点,要让人以为,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北狄老鼠,被逼急了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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