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又是惠妃!
萧绝只觉得一股灼热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黑朦。
毒杀、勾结锦衣卫、散布先帝宫闱秘闻谣言…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独立,此刻却被串联起来,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让他心惊肉跳、脊背发凉的真相:太后不仅在试图用各种隐蔽手段毒杀他,更在系统地、处心积虑地编织一张大网,动摇他统治的根基,败坏他的名声!她甚至可能……在为她自己日后临朝称制铺路!
所有往日的“慈爱”、“关怀”、“无奈与委屈”,全都是演给他看的戏!这个毒妇!这个彻头彻尾的毒妇!
「好…好得很!」萧绝怒极反笑,笑声在阴森的地牢里疯狂回荡,显得格外可怖刺耳,「本王的好母后!真是给了本王一个好大的惊喜!一份天大的厚礼!」
他猛地止住笑,眼神变得无比骇人,仿佛嗜血的凶兽,扫向那名内侍:「把他带下去!撬开他的嘴,把他知道的所有慈宁宫的阴私、所有太后这些年来让他做过的、听过的所有事,都给本王一字不落地挖出来!」
「是!」侍卫首领沉声领命,一挥手,两名侍卫如同拖拽死狗一般,将那名只剩一口气的内侍从刑架上解下,拖向地牢更深处。等待他的,将是更残酷的榨取。
萧绝独自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地牢里浓郁的血腥和焦糊恶臭充斥着他的鼻腔,但他仿佛早已习惯,甚至闻不到。他脑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动手!先发制人!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自己!这个毒妇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百倍!
…
翌日清晨,一份标注着八百里加急的火漆军报,打破了皇宫往日清晨的宁静。
然而,这军报并非来自烽火连天的边关,而是来自京畿重地、象征皇权传承的西山皇陵。
军报被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呈送到了正在举行常朝的金銮殿上。萧绝一身摄政王朝服,端坐于御座之下的蟠龙宝座上,面色阴沉如水,看着兵部尚书双手颤抖地展开那封染血的军报,声音发颤地朗读。
「…臣,西山皇陵守备指挥使张韬,万死叩禀:昨夜子时三刻,一伙人数不明、训练有素之悍匪,突袭皇陵西侧守陵人聚居之所!纵火焚烧屋舍三间,杀害退役老军七人!其手段残忍,目的明确!现场清理时,于灰烬中发现…发现此物…」
兵部尚书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中托盘里的一方明显被火燎过、边缘焦黑、沾染着暗沉血迹的黄色绢布。那绢布料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宫内御用,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绢布上,竟用朱砂写就了数行字迹!虽被烟火熏燎有些模糊,但那颜色、那形制——
「…此物疑为…疑为先帝…血诏!」
「血诏」二字,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在死寂的金殿之上!
群臣哗然,如同滚油泼入冰水,瞬间沸腾!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方刺目的绢布上,充满了震惊、恐惧、猜疑和不可置信!
御座上年幼的皇帝吓得猛地一哆嗦,小脸煞白,不知所措地望向身旁他最依赖、也最恐惧的皇叔。
萧绝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那方绢布,仿佛要将它烧穿两个洞。手指猛地攥紧了宝座扶手,上好的紫檀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指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
血诏?!怎么可能?!先帝驾崩时,他亲自处理了一切遗物,所有可能引起争议的文字都被销毁,从未见过什么血诏!这一定是伪造的!是太后的阴谋!她昨夜刚被自己抓住把柄,今日就抛出如此拙劣却恶毒的反击!她竟然敢用先帝的名义!
「呈上来!」萧绝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可怕平静。
内侍战战兢兢,几乎是小跑着将托盘捧到他面前。
萧绝一把抓起那方绢布,猛地展开。绢布质地确是宫内专用于重要诏书的云锦,上面的字迹因血干涸和火燎显得有些模糊扭曲,但依旧能辨认出那惊心动魄的内容——竟是控诉太后吕氏鸩杀惠妃、勾结权臣、篡改遗诏,祸乱朝纲!并言明真正的继位人应是…应是流落北狄的公主?!
「荒诞!荒谬绝伦!」萧绝猛地将绢布狠狠摔在地上,勃然大怒,声震殿宇,「此乃逆贼伪造!构陷国母!意在扰乱朝纲!其心可诛!张韬何在?为何不将伪造逆贼当场格杀?!竟让此等污秽之物呈送御前?!」
兵部尚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冷汗瞬间湿透了朝服后背:「回…回王爷…张指挥使…张指挥使在率部追剿悍匪时,不幸…不幸身中数箭,殉国了…那伙悍匪极其凶悍,眼见不敌,竟…竟全部服毒自尽,无一活口…现场只留下这…这绢布…」
死无对证!
现场被焚烧,守将殉国,匪徒全部灭口!只留下这份指向性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血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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