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侧殿,那扇被厚重阴影完全覆盖的雕花木窗后。
冷焰静静伫立,如同融入了黑暗本身。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扣动那架特制袖弩扳机时的细微震动。窗棂的缝隙极窄,却足够让她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清晰地俯瞰下方那片惨烈的修罗场。
看着吕松龄状若疯虎地抢到血诏,看着萧绝那瞬间失态、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扭曲面容,看着两方人马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围绕着那张黄帛疯狂厮杀、倒下…
她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冷彻骨髓的弧度。如同冰层下悄然绽放的毒花。
计划,正在精确地沿着她铺设的轨道滑行。吕松龄的悲愤与野心,萧绝的暴戾与恐惧,都是她手中最精准的棋子。这张血诏,就是点燃胤朝这座巨大火药桶的引信。
“主子,”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半步,声音压得极低,是灰雀,“月娘已得手。人被我们藏在浣衣局最下层的废弃浆池密道里,影煞暂时搜不到那里。她吓破了胆,但…吐露了些东西。”
冷焰的目光依旧锁定着下方萧绝那张青灰的脸,没有回头:“说。”
“她当年是惠妃娘娘的梳头宫女,贴身伺候。惠妃娘娘…并非暴病而亡。”灰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娘娘死前数日,已察觉饮食有异,暗中命月娘留意。月娘曾亲眼见…见吕后身边的心腹徐嬷嬷,将一包可疑药粉交给负责惠妃小厨房的太监…那太监,后来在惠妃娘娘‘病逝’后不久,也‘失足’淹死在太液池了。”
冷焰的瞳孔微微收缩。吕后…果然是她!用慢性毒药,一点点剥夺了惠妃的生命!而萧绝…他是否知情?或者说,他是否…默许?
“还有,”灰雀继续道,声音更低,“月娘说,惠妃娘娘临终前几日,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一次清醒时,她屏退左右,只留月娘一人。她…她拉着月娘的手,泪流不止,反复念叨…说‘我对不起显郎…对不起绝儿…报应…都是报应…’ 还…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冷焰终于微微侧首。
“娘娘说…‘那东西…那东西在…在…龙…龙袍…里…’ 后面的话,就模糊不清了。当时月娘不明其意,只当是娘娘病重呓语。后来她被吕后寻了个由头打入了宫正司死牢,再不敢提。”灰雀快速说完。
龙袍?冷焰的指尖在冰冷的窗棂上轻轻划过。惠妃口中的“显郎”,自然是先帝胤高宗萧显。她临终前念念不忘的“东西”,在龙袍里?什么东西?和她那句“对不起显郎…对不起绝儿…报应”有何关联?
一丝灵光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划过冷焰的脑海!她猛地再次看向下方战场,看向那个被吕松龄死死攥在手中的染血诏书!一个极其大胆、却又无比契合的推测瞬间成型!
难道…难道当年惠妃手中,也曾握有类似的东西?一件足以威胁到吕后、甚至可能关乎先帝死因的致命证据?而惠妃在毒发弥留之际,出于某种复杂的原因(或许是母亲对儿子的保护,或许是恐惧),将那件东西…缝进了先帝的龙袍?!
冷焰的心跳,罕见地加速了一瞬。如果这个推测为真…那么吕后手中这张血诏的来源…以及她为何能将其贴身藏匿二十年…似乎都有了更阴森、更合理的解释!吕后,她很可能是在惠妃死后,通过某种手段,得到了惠妃藏匿在龙袍里的东西!那东西,或许就是指向萧绝弑父的关键证据!而这张血诏,很可能就是依据那件证据…或者干脆就是那件证据本身?!
这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冷焰的思维。她看着吕松龄在重重保护下,一边挥舞着血诏,一边试图向宫门方向移动,口中还在厉声控诉着萧绝的弑父罪行。而萧绝,脸色铁青,眼神混乱而狂暴,死死盯着诏书,几次想要亲自下场抢夺,却又被身边影煞拼死拦住——他们不敢让王爷亲身涉险。
混乱。混乱正是她需要的。
“灰雀,”冷焰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传令‘蜂群’,将月娘关于惠妃被毒害的证词,以及惠妃临终提到‘龙袍藏物’的只言片语,用最惊恐、最零碎的方式,立刻散播出去。重点…投向保皇党和那些尚在观望的宗室勋贵府邸。” 她要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更复杂。惠妃之死,同样是悬在萧绝头顶的一柄利剑!
“是!”灰雀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黑暗。
冷焰的目光重新投向下方。吕松龄在付出了又几条家将性命后,终于被残余的护卫簇拥着,退到了承乾宫前庭的边缘,离通往宫外广场的月洞门不远了。他高举着血诏,如同举着一面染血的战旗,嘶声力竭:
“胤朝的臣民们!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暴君的真面目!他弑父杀君!逼死嫡母!囚禁幼主!人神共愤!天理不容!此血诏在此!乃先帝大渐之时,神志清明所留!控诉的就是这逆贼萧绝!他得位不正!其罪当诛!随老夫杀出去!清君侧!正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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