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刚结束一阵压抑的咳嗽,用一块素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将手帕迅速收起。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冷焰也能隐约感觉到他气息的不稳,以及那份刻意掩饰的……病弱感。
**他到底是谁?**
疑问瞬间充斥了冷焰的脑海。
是敌?是友?
若是敌人,为何要救她?是为了活捉,套取情报,还是别有目的?看他处理伤口的手法(虽然她昏迷不知具体过程,但伤口被包扎,药效清凉,显然是经过了处理),并非寻常莽夫。
若是友……她在这胤朝腹地,除了定北侯世子那条尚未完全稳固的线,何来这样的“友”?更何况,此人身上有种让她看不透的迷雾。
就在她暗自观察、权衡之际,那年轻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扇动小扇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静静听着身后的动静,片刻后,才用一种清朗中带着些许沙哑(或许是咳嗽所致)的嗓音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既然醒了,就不必再装睡。你身上的毒血虽已放出大半,但余毒未清,加之失血过多,高热未退,强行凝聚精神,只会加重伤势。」
冷焰心中猛地一凛!
她自认伪装得极好,呼吸频率都未曾改变,却还是被对方轻易识破。此人感知之敏锐,远超常人。
知道无法再伪装下去,她彻底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眸因为高热和虚弱,不复平日清冷锐利,却依旧沉淀着冰封般的警惕与审视,直直地望向那个背影。
「你是谁?」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风箱,每吐出一个字,喉咙都如同被砂纸摩擦般疼痛。
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小扇,转过身来。
油灯的光晕照亮了他的正脸。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眉眼清俊,鼻梁挺直,唇色偏淡,肤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白皙,确实带着几分文弱书生气。但那双眼睛,却幽深如古井,平静无波,看向她时,没有任何惊艳、怜悯或贪婪,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漠的观察与审视。
这种眼神,让冷焰联想到了太医署里那些看着珍贵药材或疑难杂症的老太医——不带个人情感,只有对“对象”本身的好奇与探究。
「一个路过之人。」他回答得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她苍白如纸、却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见姑娘重伤昏迷于溪边,顺手施救而已。」
「顺手?」冷焰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却因牵动伤口而化作一声压抑的闷咳,「这荒山野岭,阁下出现得未免太过‘顺手’。」
男子对于她的质疑并不意外,也不着恼,只是淡淡道:「山中采药,迷途至此,信不信由你。」
采药?迷路?冷焰心中冷笑。他这身打扮,虽然沾了些许尘土,但料子做工并非普通山民,那份气质更非寻常采药人所有。尤其是他刚才那敏锐的感知……
「我的东西呢?」冷焰不再纠缠他的身份,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她感觉到贴身的金锁似乎还在,但不敢确定。
男子目光微动,视线在她胸口的位置短暂停留了一瞬,那里,龙纹金锁的轮廓在粗糙的布料下微微隆起。
「除了你紧握在手的那枚金锁,以及一身破烂染血的衣物,你身上并无他物。」他语气依旧平淡,「那金锁既是姑娘贴身之物,在下不便擅动。至于其他……追兵或许不久便会循着血迹找来,那些东西留着也是祸患,已一并处理了。」
他提到了追兵!果然,他知道她正在被追杀!
冷焰的心沉了下去。他处理了她的外衣,某种程度上确实减少了被追踪的风险,但也断绝了她可能藏在衣物夹层中的、诸如碎瓷片之类最后防身之物的来源。目前看来,她除了这枚越发诡异的金锁,几乎身无长物。
「你可知追杀我的是谁?」她试探道。
男子走到药罐旁,用一块布垫着,将里面墨绿色的药汁倒入一个粗陶碗中,动作不疾不徐:「慈宁宫的阉狗,身手狠辣,训练有素。还有另一批人,看似江湖打扮,实则令行禁止,更像是……军中好手伪装的。」
他不仅知道,而且观察得如此细致!连阉狗和疑似军中好手都分得清!
冷焰眼中的警惕之色更浓。此人绝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知道是他们,你还敢救我?」她声音冰冷,「就不怕惹祸上身,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端着那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汁,走到床铺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灯光,在冷焰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怕。」他回答得干脆,甚至带着一丝坦诚,「所以此地不宜久留。等你喝完这碗药,能勉强行动,我们立刻离开。」
「我们?」冷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凤眸锐利地眯起,「阁下莫非还想与我同行?」
「不然呢?」男子将药碗递到她面前,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将你一个重伤垂死、还被两股势力追杀的人独自留在这里,与我亲手杀你何异?既然救了,总要看你能活到几时。况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请大家收藏:(m.20xs.org)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