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力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冷焰残破的躯体内横冲直撞。
那碗墨绿色的药汁,苦涩的味道还顽固地盘踞在舌根,带来的却并非舒缓,而是一场更加酷烈的内部风暴。寒意与灼热交替肆虐,仿佛有无数冰针与火蚁在她经脉中穿梭、啃噬。右肩伤处的诡异酸麻刺痛,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在与药力的对抗中变得愈发清晰,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在骨头深处蠕动,与紧贴胸口的龙纹金锁散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温热脉动,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
**咚…咚…咚…**
那不再是单纯的触感,更像是一种声音,直接响彻在她的脑海深处,沉重,缓慢,带着某种古老而蛮荒的韵律。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她全身的神经,让她本就混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泥潭,漾开更多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涟漪——
……不再是熟悉的宫闱倾轧或沙场征伐,而是扭曲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天空,巨大的、刻满非人符文的青铜巨鼎在血色的雾气中沉浮,鼎身粘稠的、仿佛尚未干涸的暗红液体正缓缓滴落……
……一个穿着古老玄色冕服、背影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屹立于万丈祭台之巅,下方是无数蝼蚁般跪伏叩首的身影,蔓延至视野尽头。没有欢呼,只有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敬畏……
……金戈碰撞,喊杀震天,可交战士兵的铠甲样式她从未见过,古朴、狰狞,带着蛮荒的气息。血不是红色的,而是泛着诡异的幽紫,浸透了龟裂的焦黑土地……
……最后,定格为一双眼睛!一双巨大无比、冰冷彻骨、纯粹由熔化的黄金构筑而成的眼睛,悬浮于无尽的黑暗虚空,漠然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神只审视蝼蚁般的绝对威严与冷酷……
“呃……”
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齿缝间逸出,冷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起来,额头上刚被擦去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鬓角。比剧痛更让她恐惧的,是这种意识被强行拖入陌生、恐怖幻境的失控感,以及胸口那金锁越来越强烈的、仿佛拥有自己意志的脉动。
它不再仅仅是一件死物,一个身份的象征。它正在变成一种……寄生在她心脏上的异物,一个侵蚀她意志的源头!
“凝神。”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线般刺入她混沌的脑海。
是那个神秘男子。
他依旧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目光透过破旧窗棂的缝隙,警惕地审视着外面被雨幕笼罩的、漆黑一片的山林。仿佛脑后长眼,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濒临崩溃的状态。
「药力与你体内残毒及旧伤冲突,心神失守,易生幻觉。」他的解释依旧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医理,「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否则,即便身体能熬过去,精神也会彻底崩溃。」
「这……这不是幻觉……」冷焰艰难地喘息着,凤眸因痛苦和某种更深层的惊惧而收缩,死死盯着屋顶那些摇晃的、如同鬼影般的蛛网,「那金锁……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在药里……加了什么?!」
男子缓缓转过身,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清俊却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质问,而是走到火堆旁,用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即将熄灭的余烬,让那点微光勉强维持着。
「我加的,不过是清热祛毒、固本培元的寻常药材。药性猛烈,只因你伤势太重,体内郁结复杂。」他抬起眼,那双古井般的眸子再次落在她因挣扎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龙纹金锁的轮廓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至于它……。」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却只是淡淡道:「它似乎在保护你,也在……影响你。」
「保护?」冷焰几乎要冷笑出声,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喉间涌上腥甜,她强行咽下,声音嘶哑如鸦啼,「我如今这般生不如死……便是它的保护?!」
那种与诡异指骨接触后爆发的、几乎摧毁她意志的剧痛,以及此刻这无休无止、将她拖入恐怖幻境的脉动共鸣,这叫保护?
「若非它与某种力量共鸣,暂时护住了你的心脉,你在溪边强行剜箭、失血过多时,便已生机断绝。」男子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它赋予你生机,自然也要索取代价。这世间,从无凭空得来的力量。」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冷焰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是了!
在溪边,当她用染血的瓷片,绝望而疯狂地剜向肩头箭簇,剧痛几乎让她瞬间昏死时,确实是胸口一股突如其来的、灼热如烙铁的热流,强行撑住了她最后一丝清明,让她完成了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自救!
当时情况危急,她只以为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所致,如今想来……竟是这诡异金锁的作用?!
那么,与那苍白指骨的共鸣呢?那几乎撕裂灵魂的刺痛,也是它引起的?它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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