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静心苑仿佛成了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角落。
院外守卫森严,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宫内宫外,因东线惨败而引发的暗流汹涌澎湃。弹劾摄政王“刚愎自用、指挥失当”的奏章雪片般飞入宫中,太后一党趁机发难,在朝堂上言辞激烈;军中亦有不稳迹象,阵亡将士家属的悲泣与怨愤在京城角落蔓延。萧绝以铁腕手段强行压制,一连处置了几名言辞最激烈的御史和一名“散布谣言”的偏将,才暂时将明面上的反对声音压了下去,但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却已弥漫在胤都的每一寸空气里。
冷焰被困在这方寸院落中,如同置身于一个精致的鸟笼。她每日依旧按时熬药——自然是按照那张“温和调理”的方子。药熬好后,由周闯亲自或指派绝对亲信送来,看着她当面喝下。监视的目光无处不在,连她如厕,窗外都守着人。
她表现得异常安分。大部分时间,她要么在屋内静坐,要么在院中慢悠悠地打理那些普通草药,或是翻阅几本萧绝“恩准”送来的、无关紧要的医书。她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那个惊惧、顺从、略带些昏聩的老者角色里,对院外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
只有偶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她浑浊的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如同冰层下流动的暗河。她在计算着时间,计算着香囊中药粉的挥发,计算着萧绝体内毒素的累积,计算着外界压力对他精神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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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寝殿。
萧绝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朝堂上的攻讦,边境的告急,太后的步步紧逼,像无数条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经上。而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身体内部传来的、日益清晰的不适感。
头痛并未如预期般减轻,反而变得更加诡异。不再是单纯的胀痛,而是夹杂着阵阵莫名的眩晕和耳鸣,尤其在批阅奏章到深夜时,眼前甚至会短暂发黑。脾气也愈发失控,一点微小的不如意就能点燃他胸腔里的暴戾火焰,案几上的东西已经换了一批又新的。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开始夜间盗汗,醒来时中衣尽湿,心口处仿佛压着一块寒冰,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呼吸滞涩。那种阴寒的感觉,与他幼时中毒初发的症状,竟有几分相似!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香囊。那清雅的茉莉混合冰片的气息,似乎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每一次烦躁袭来,每一次头痛欲裂,他都会将它置于鼻端,深深呼吸。那片刻的清凉与安宁,如同毒品,让他产生了依赖。
然而,理智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尖叫:这不对劲!这老神医的出现太过巧合,他的医术看似有效却又难以根治,还有那地牢里模糊的线索……一切都透着蹊跷。
“周闯!”他哑着嗓子喊道,声音因连日的焦躁和失眠而沙哑。
周闯应声而入,铠甲上似乎还带着外面的肃杀之气:“王爷。”
“那老家伙,这两日可还安分?”萧绝揉着刺痛的额角,沉声问。
“回王爷,一切如常。按时熬药、喝药,并无异常举动,也无人试图接触。”周闯回答得一板一眼,但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萧绝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迟疑。
周闯沉吟一瞬,道:“末将总觉得,此人过于平静。身处这等境地,面对严密监视,寻常医者早已惶恐不可终日,他却似乎……安之若素。”这是他基于多年护卫直觉的怀疑,尽管找不到任何实证。
萧绝眼神一暗。周闯的怀疑,与他自己心中的不安隐隐重合。
“太医署的人,什么时候到?”他换了个问题。为了验证那老者的药方,也为了厘清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他昨日已下令召太医署院正及几位资深太医前来会诊。
“已在殿外候旨。”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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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名身着官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太医署院正王大人。他们显然也感受到了殿内凝重的气氛和萧绝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行礼时腿肚子都在微微发抖。
“平身。”萧绝靠在王座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那丝压抑不住的烦躁依旧泄露出来,“本王近日旧疾复发,头痛、眩晕、夜寐不安。你们,都给本王仔细诊诊脉。”
“是,王爷。”三位太医连忙应声,依次上前为萧绝诊脉。
殿内静得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萧绝闭着眼,任由那些微凉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腕脉,心中却是一片翻腾。他既希望太医能查出那老家伙药方的问题,或者找出自己身体异样的根源,又隐隐担心会听到更坏的消息。
三位太医诊得异常仔细,轮流诊脉,又观其气色、舌苔,低声交换着意见,每个人的脸色都越来越凝重。
良久,王院正才躬身回话,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回……回王爷,从脉象上看,王爷确是旧疾引动肝阳上亢,心火浮躁,加之……加之忧思劳倦过度,以致气血逆乱,神明受扰……故有头痛、眩晕、失眠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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