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万籁俱寂,与前朝枢密院的紧张喧嚣恍若两个世界。
赵珩在福顺的引路下,穿过层层殿宇,最终在一处临水的暖阁前停下。引路的内侍悄无声息地退下,只有两名眼神锐利、气息绵长的老太监如同泥塑般守在门外,微微向赵珩颔首,算是行礼。
「儿臣赵珩,求见父皇。」赵珩整理了一下衣冠,在门外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女声,平淡无波:「进来。」
赵珩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暖阁内陈设简雅,熏着淡淡的宁神香。冷焰并未穿着龙袍,只是一身玄色常服,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她看起来比几年前清瘦了些,脸色在窗外透入的天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淬了寒冰的深潭,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她没有看赵珩,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只是淡淡问道:「枢密院那边,乱了?」
赵珩心头一震,父皇虽居西苑,消息却如此灵通!他不敢隐瞒,将黑水峪军报、自己的预警、王副使的刁难以及……孙詹事投毒之事,条理清晰,毫无添油加醋地陈述了一遍。
当听到「牵机药」三个字时,冷焰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直到赵珩全部说完,暖阁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看来,有人是觉得朕老了,提不动刀了。」冷焰终于放下书卷,抬眼看向赵珩,那目光平静,却让赵珩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连朕立的太子,都敢用这等龌龊手段。」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儿臣已命人严加看管孙詹事,并彻查经手参汤之人。」赵珩躬身道,「只是,钱惟仁在监察院暗牢暴毙,线索中断,永兴仓一案恐难深究。对方反应如此迅捷狠辣,儿臣恐其还有后手,故而贸然前来,惊扰父皇静养,请父皇示下。」
冷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缓缓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你觉得,他们为何如此狗急跳墙?」
赵珩沉吟道:「儿臣以为,一是黑水峪之事被儿臣言中,他们害怕儿臣借此在军中立威,扩大影响;二是永兴仓一案,儿臣与‘青鸾’追查太紧,触及了他们核心利益,甚至可能牵涉到更高层面的人物,他们不得不断尾求生,甚至……铤而走险,意图除掉儿臣。」
「分析得不错。」冷焰微微颔首,「那你可知,为何钱惟仁偏偏在招供出永嘉侯府后暴毙?」
赵珩思索片刻:「是为了灭口,阻止他供出更多人。」
「是,也不全是。」冷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这也是一种警告,一种示威。是在告诉朕,告诉‘青鸾’,也告诉你,他们的手,能伸到监察院的暗牢。这是在展示他们的能量,让我们知难而退。」
赵珩恍然,背后渗出冷汗:「他们……竟敢如此!」
「狗被逼急了,自然会跳墙。」冷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他们展示了‘能量’,那朕,也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能量。」
她走回榻边,从一个看似普通的木匣中,取出了一物。
那并非玉玺或兵符,而是一片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圆润,却依旧能看出锋利棱角的碎瓷片。瓷片本身并无奇异,但在特定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早已干涸发黑的痕迹,渗入了瓷质深处。
那是多年前,属于另一个少女的鲜血。
「认得此物吗?」冷焰将瓷片递到赵珩面前。
赵珩郑重地双手接过,入手一片冰凉沉重。他当然认得,这是父皇从不离身的旧物,是那段屈辱和复仇起点的象征。「儿臣认得,这是父皇的……初心。」
「初心?」冷焰轻轻重复了一遍,似有嘲讽,又似有感慨,「它提醒朕,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仁慈上,也不要被任何看似强大的表象所吓倒。他们能灭口钱惟仁,能买通孙詹事,看似手眼通天,但……」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音:「这天下,是朕打下来的!这监察院,是朕设立的!这规矩,是朕定的!什么时候轮到这些魑魅魍魉,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一股磅礴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暖阁,窗外似乎连风声都停滞了。赵珩只觉得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福顺。」冷焰对外唤道。
守在门外的福顺立刻躬身而入。
「拿着朕的这块瓷片,」冷焰指了指赵珩手中的碎瓷,「去监察院见‘青鸾’。告诉她,朕说的,‘犁庭扫穴,不必顾忌’。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朕的刀快!」
「奴才遵旨!」福顺声音带着激动和颤抖,双手珍重地接过那片看似不起眼的碎瓷。他知道,这小小的瓷片,此刻代表的是太上皇毋庸置疑的意志和滔天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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