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醒的间隙,他只能本能地、极其艰难地运转着混沌大道的残破法诀。混沌道印如同一个濒临熄灭的火炉,极其缓慢地吞吐着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洪流中的一丝丝“杂质”——那微弱的、构成一切基础的“混沌源质”,艰难地修复着破碎的经脉与脏腑,试图弥合骨骼的裂痕,同时更要分出大部分力量,去对抗、净化识海中那如同毒蛇般不断侵蚀的混乱意念残留!
每一次调动残存的力量,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他必须小心翼翼地规避乱流中那些如同黑洞般的狂暴能量漩涡,那些漩涡一旦被卷入,以他现在的状态,必然尸骨无存!这如同在一片毁灭雷海中,闭着眼睛艰难地寻找一线生机!
不知漂流了多久。时间的尺度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许只是恒星诞生与湮灭的一瞬,也许已过去了宇宙尺度上的万年岁月。体内的生机如同沙漏中的细沙,在乱流的冲刷、伤势的恶化以及混乱意念不间断的侵蚀下,无可挽回地飞速流逝。混沌道印的光芒越来越微弱,青莲印记的清辉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
就在王剑感觉最后一丝意识即将被无边的黑暗与混乱彻底吞没,那点微弱的生命之火即将被虚空彻底吹熄的绝望时刻——
前方!那无边无际、疯狂涌动的混乱乱流深处,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仿佛宇宙边缘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余烬,随时可能被周围的乱流彻底吞噬。然而,在这充斥着毁灭、混乱、虚无的绝望虚空中,这一点微弱的光芒,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深处本能感到宁静与安全的纯净气息!
秩序!纯净、稳定、包容的秩序气息!
如同在无边荒漠中跋涉至濒死的旅人,骤然看到远方地平线上的一缕炊烟!
仙庭……的方向?不,不对……那种秩序的韵律感,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是……诺亚方舟核心散逸出的信号?还是……某种更为久远的存在?
王剑那即将熄灭的意识根本无法进行清晰的思考,只剩下烙印在生命本源最深处的、对“生”的无限渴望!
不!我不能死!
一股源自灵魂最底层的呐喊爆发!
他用尽这濒死身躯中最后一点、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力量,强行压下识海的混乱风暴,不顾全身骨骼碎裂、经脉寸断带来的、足以让人瞬间昏厥的恐怖剧痛,拼命地、以一种极其笨拙而艰难的姿态,操控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朝着那一点在无尽混乱中如同灯塔般指引方向的微弱秩序之光,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游”去!
每前进一分,都像是在推动一座大山!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刺耳声响和内脏破裂加剧的剧痛!混乱乱流如同无形的巨手,疯狂地撕扯着他,试图将他拖回毁灭的深渊!那点秩序之光,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宇宙洪荒的距离!
仿佛穿越了无数个位面的阻隔,又仿佛只是意志坚定地迈出了最后一步。
当他那布满裂痕、几乎只剩下骨架的手臂,终于艰难地、颤抖地触碰到了那一点微弱的秩序之光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和却又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这吸力并非来自物质层面,更像是源自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牵引!他感觉自己像是穿透了一层温暖、粘稠、充满生命气息的“水膜”。
下一刻,狂暴的能量撕扯感、刺骨的虚空严寒、侵蚀灵魂的混乱意念……所有来自空间乱流的恐怖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片难以言喻的、祥和宁静的温暖之地。柔和的光芒无处不在,仿佛最纯净的晨曦,温柔地包裹着他残破的身体。这里的空气(如果存在的话)中,弥漫着难以想象的、精纯无比的灵气!其浓度与品质,远超仙庭最核心的修炼秘境!这些精纯无比的灵气,无需他主动引导,便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地、温柔地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滋养着断裂的经脉,修复着破损的内脏,弥合着骨骼的裂痕,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抚慰着他那饱受摧残、几近崩溃的神魂。
紧绷到极致、支撑他穿越乱流的最后一丝意志,在这极致的安全感与温暖包裹下,如同冰雪般悄然融化。
安全了……终于……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解脱,刚刚升起,那被强行压制的、如同怒海狂啸般的疲惫感与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可挽回地向着无边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他那模糊、涣散、布满血丝的视线尽头,似乎隐约捕捉到……
一个由纯净、柔和、散发着温暖秩序光芒的能量粒子构成的、略显模糊的女性身影轮廓,正从这片祥和空间的光源深处,缓缓向他漂浮而来。
那身影的姿态,带着一丝明显的疑惑,以及……一种仿佛源自本能的、温和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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