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工哨声响起，人群散去。陈默借口“找丢了的扳手”，再次悄然摸向仓库方向。刚拐过一堆废弃的预制板，却一头撞进了一个带着机油和汗味的身影里。
“哎哟，小默啊。”老赵把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推回头顶，浑浊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着难以捉摸的光，“慌慌张张的…找扳手？我看这仓库的门锁…好像跟白天不太一样了？”他沾着黑机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锁孔里那撮被陈默精心拨乱的草屑。
陈默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喉咙发紧，刚要开口辩解，王大海那催命般的吼声再次炸雷般响起：“陈默！死哪去了！水泥！三号料场的水泥赶紧搬！”
“我…我去搬水泥！”陈默如蒙大赦，转身就跑，身后只留下老赵慢悠悠、却字字如针的低语随风飘散：“这孩子…最近总爱往废料区钻…该不会真发现啥了…”
晚风卷起工地的尘土，模糊了后半句，却将那份疑虑深深烙印在陈默心头。
扛着沉重的水泥袋，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一面擂响的战鼓。鼓点里混杂着母亲压抑的咳嗽声，奔腾着《破风十三掌》的刚猛劲力，更纠缠着仓库石板下那诱人而危险的秘密。他低头，手腕内侧的光纹在暮色中似乎比昨夜更加明亮，如同无声的催促：**去探寻！去挖掘！**
**夜色如墨，沉沉压下。**
废料区深处，老赵蜷缩在一堆锈迹斑斑的钢筋垛后面，后颈的汗水早已浸透了工装领口，洇出一圈深色的月牙。他死死盯着二十米外那座如同巨兽匍匐的废弃仓库，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陈默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他手里拎着个破旧的扳手，脚尖刻意碾过碎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但那锐利的目光，却像鹰隼般，牢牢锁定在仓库铁门的锁孔上。
“这小子…果然有鬼！”老赵屏住呼吸，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沉甸甸的螺丝刀，假装检查旁边电箱的螺丝，眼角的余光却像钩子一样紧紧钩住了陈默的背影。三天前的锁孔异样，今天上午的“找扳手”，加上此刻收工半小时后的再次现身…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寻常的秘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螺丝刀光滑的木柄，想起上个月张工头偷偷塞给他的两条好烟，还有那句压低声音的叮嘱：“老哥哥，仓库那片…电路老化得厉害，您多费心盯着点，别让闲杂人等乱闯，不安全。”
那边，陈默已蹲在仓库门前，背对着老赵，身体忽然一僵——他用扳手小心翼翼地撬起了门脚下一块松动的碎砖。借着远处工棚微弱的光，老赵浑浊的老眼瞬间眯紧！他清晰地看到，砖块下，赫然露出半截泛着幽冷青灰光泽的铜片！那上面盘绕的古老纹路…跟上个月地基里挖出来的那块残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咚！”陈默手中的扳手似乎无意间磕在砖块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老赵手一抖，螺丝刀“当啷”一声掉在水泥地上！
陈默猛地回头，目光如两道淬了寒冰的利箭，直刺老赵藏身的方向！
老狐狸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立刻弯腰，嘴里大声抱怨掩饰着：“哎呦喂！这破螺丝，松得厉害，得加固加固！”等他再直起身，借着昏暗的光线望去，陈默已经站直了身体，扳手随意地拎在手里晃荡。但那半截铜片，已然消失无踪——毫无疑问，被这小子塞进裤兜了！
“老狐狸…”陈默心中冷笑，低头用鞋尖用力碾了碾砖缝的泥土，假装没看见老赵，但后颈的皮肤却绷得死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老练而审视的目光，像一条无形的毒蛇，正死死缠绕在他装着铜片的裤兜上。
母亲医药费催缴单上刺目的数字再次在眼前晃动。他死死攥紧裤兜里那块冰冷的铜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昨晚系统的提示，今日石碑的印证…他必须更快！必须在别人，特别是王大海那伙人察觉之前，挖出更多的线索！
**与此同时，工地另一端的彩钢棚办公室。**
王大海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油腻的脸上满是警惕，小眼睛滴溜溜扫视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赵三儿，我跟你说，陈默这小子…最近邪门得很！”他压着公鸭嗓，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戾，“前儿个让他扛水泥，二百斤的袋子啊，他单手拎起来就走，跟拎袋面粉似的！脸不红气不喘！”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王大海急了：“操！老子骗你干嘛！还有，他最近老往废料区那破仓库钻，神神叨叨的！保不齐是哪个对头派来的探子！你…帮我摸摸他的底。要是个没背景的软蛋…”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透着阴毒，“就往死里弄！做得干净点。要真是个练家子，有两下子…你懂的，咱先别硬碰，探探路再说。”
挂了电话，王大海摸出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他吐出一口浓烟，望向废料区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轮廓，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赵三儿手底下那帮人，最擅长的就是制造“意外”。隔壁工地那个摔断腿的小工？嘿，那就是赵三儿的手笔，警察来了也只能定个“安全绳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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