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部的铁皮活动板房,在午后毒辣日头的烘烤下,闷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八九个班组长的汗衫几乎都湿透了,紧贴在黝黑的脊背上,他们挤在两条冰冷的长条铁凳上,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草的呛人味道、汗液的酸腐气,还有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沉闷。
张工头站在唯一一张旧办公桌后面,手里捏着一沓皱巴巴的考勤表,手背上青筋凸起。他鼻梁上那副反光墨镜遮挡了眼神,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角落里的陈默身上时,却刻意地、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多停留了两秒。那短暂的停顿,像针一样刺在陈默的皮肤上。
“散会。”张工头“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指关节重重敲了敲落满烟灰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小陈,你留一下。”
其他班组长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橡胶鞋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拖沓出刺耳嘈杂的“刺啦”声,鱼贯挤出了这间令人呼吸困难的屋子。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两人。陈默站在原地,目光低垂,看似无意地落在张工头桌上那个积满茶垢的大号玻璃杯上——杯子里,凉透的茶水呈现出一种浑浊的褐色,茶叶如同死去的蝴蝶,沉在杯底,凝结成一团化不开的、沉甸甸的疙瘩。
“最近这半个月,你带的那个班组,事故率是零。”张工头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他的手指在旧电脑屏幕的灰尘上点了点,那上面正显示着安全报表,“这本身就够稀奇了。更邪门的是……”他顿了顿,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剖开陈默脸上那层平静的伪装,“上周那台老掉牙、恨不得下一秒就散架的搅拌机,维修单我都签字批钱了,结果转天,它自己就好了?转得呼呼生风,比新买的还他妈的欢实!”
他慢慢摘下眼镜,对着光线哈了口气,然后用衣角仔细地擦拭着镜片,金属的眼镜腿架在他略显油腻的鼻梁上,形成一个短暂的阴影。“我闲着没事,翻了最近半个月的考勤记录,”他的声音听起来近乎平静,却蕴含着更大的压力,“发现你,陈默,每天都是凌晨五点半准时到工地,晚上十点半以后才走。雷打不动。”
陈默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下。
寂静的房间里,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搏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他怀疑对方也能听见。
眼前有些发花。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床边挂着的那几张催缴单,上面的数字狰狞刺目;还有昨天傍晚,苏晚晴硬塞给他的那个保温杯,似乎还残留着温度——那是她偷偷熬了几个小时的补汤,说他最近瘦得脱了形,眼神让人看着心疼……
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最终只挤出干涩沙哑的一句:“我……我就想多挣点工时,多拿点奖金。”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里,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我妈……在市三院ICU躺着,一天……至少要五千块。”
张工头擦拭镜片的手,骤然停顿在半空中。
窗外,恰好有一群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过,短暂的阴影掠过屋内。
他沉默着重新戴上眼镜,当他再次看向陈默时,那目光里的审视和锐利似乎被什么东西磨钝了一些,掺杂进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行吧。”最终,他只是用指节又敲了敲桌面,发出单调的声响,“钱要挣,命也要。注意安全,别真把命搭进去了。出去吧。”
陈默低着头,退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铁皮屋。直到门在身后关上,他才感觉到后颈早已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凉飕飕地贴着皮肤。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工装裤口袋里那片坚硬的青铜片,隔着厚厚的布料,竟然也能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持续不断的温热——它不像一块死物,倒像是一个紧贴着他皮肤沉睡的活物。
* * *
午后的天色说变就变,刚刚还是烈日当空,转眼间乌云就已压顶。狂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打得人睁不开眼。
陈默刚咬着牙和工友一起将最后一车沉重的螺纹钢筋码放整齐,豆大的雨点就裹着凉风,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重重敲击在黄色的安全帽上,发出密集得让人心头发慌的噪音。
雨水很快汇成水流,漫过劳保鞋的鞋面。陈默望着脚下迅速上涨的浑浊积水,猛地想起一件事——今天还没在地基区完成签到!
雨势越来越大,白茫茫一片。陈默猫着腰,借着雨幕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那个已经被塑料布临时遮盖了一大半的深基坑。
坑底积了混浊的泥水,长满青苔的坑壁滑不留手。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冰冷湿滑的混凝土坑壁,摸索着向前,直到指尖触碰到一块明显凸起、表面异常光滑的青石板。
就在指尖接触石板的瞬间,那熟悉的、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准时在他识海中炸开:“检测到宿主位于指定区域,地基区签到成功。奖励:低级避水符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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