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这青花款识,笔锋刻意模仿雍正楷书的清秀工整,却显得呆板拘谨,少了真品那种官窑工匠信手拈来的气韵和力道。就像临摹名家字帖,只学了个样子,没学到神韵。”
他收回手,目光再次看向面如死灰的江晚舟,眼神深邃,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古物:
“这个瓶子,应该是民国时期高手仿制的,用的胎土、釉料、彩料都属于上乘,画工也足以以假乱真。放在普通藏家手里,已经是难得的‘高仿’了。但是,终究是假货。”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沉入深潭的玉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周易》有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古董收藏,藏的是器物,探究的是器物背后承载的道,是那岁月沧桑、匠心神韵、文化精髓。如果一味执着于‘外形’的真假、‘价格’的高低,那就落了下乘,就像……”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江晚舟身上,仿佛透过她精心维持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就像世人忙忙碌碌追求虚名浮利,陷在棋局里自己却不知道,反而被执念困住,丢了本心。殊不知,自己本身也像这瓶子上的‘仙桃’,看着饱满诱人,其实不过是别人手里精心描绘、待价而沽的‘器物’罢了。”
这番话,已不止是在评鉴古董!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江晚舟的心上!
她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强撑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羞惭、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狼狈。原来自己在他眼中,和这赝品花瓶一样,不过是别人棋局里一枚用后即弃的棋子!一个连被记恨都不够资格的“器物”!
“陈教授……”她声音干涩沙哑,几乎带着泣音,“我……我……”
陈阳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无意义的辩解。他合上锦盒的盖子,那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
“这个瓶子虽然是仿的,但画工还行,器型也规整,也有它的审美价值。”他把锦盒推向江晚舟的方向,语气平静无波,“江小姐的心意,陈某心领了。物归原主,过去的恩怨,到此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四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的决绝与超然。
他不再看那锦盒,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变得深远:
“《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江小姐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浮华是非的圈子,转行谋生,也是新生。希望你能像这水一样,洗去浮尘,沉淀本心,找到真正安身立命的道路。”
他收回目光,看向江晚舟,眼神中已无半分波澜,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金陵孙家,手眼通天,却也翻脸无情。你为他们做了锦城那件事,如今落得这个境地,其中的因果,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他直接点破了幕后主使!
江晚舟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陈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陈阳却不再多言,去房间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普通的名片夹,抽出一张素白的名片。名片上没有任何花哨的头衔,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他又返回餐厅,将名片轻轻放在紫檀锦盒之上。
“苏杭那边,有个‘博古斋’的主人,叫沈西林。这人是我老朋友,为人正直,眼光极好,在东南古董行里,名声不错。”陈阳的声音沉稳有力,像在安排一件平常小事,“江小姐如果真心想在古董行立足,不妨去找他。提我的名字,他会给你几分面子,指点你入门的路子,至少……不至于再被这种高仿骗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厨房,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谈话,不过是饭后的闲谈。
“碗筷还没收拾,秋庭,来帮忙。”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平静如常。
“来啦!”沈秋庭立刻应声,蹦蹦跳跳地跟了过去,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鉴宝与人心博弈从未发生。
餐厅里,只剩下宋思槿、徐书雁、周知,以及僵立在原地的江晚舟。
宋思槿抱起手臂,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江晚舟和锦盒之间扫过,最终落在厨房门口,轻哼一声,转身走向客厅,背影带着胜利者的慵懒。
徐书雁深深看了一眼江晚舟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锦盒上那张素白的名片,无声地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
周知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厨房门,又看了看呆立不动的江晚舟。她走过去,拿起锦盒上那张名片,塞进江晚舟冰凉颤抖的手中。
“拿着吧。”周知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给的,是条活路。”
说完,她也转身离去,留下江晚舟一人站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
江晚舟低头,看着手中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素白名片,“沈西林”三个字如同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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