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也停下了按摩的手,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下药。” 这是她基于律师逻辑和江晚舟那句“毁了清誉”最直接的推断。
沈秋庭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晚舟姐想给阳阳下药!结果被阳阳识破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不对?”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阳。
陈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舒服地靠在沙发里,享受着余韵未消的按摩,嘴角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真亦假时假亦真嘛。重要的是,故事讲完了,恩怨也了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宋思槿哼了一声,指尖在陈阳后颈不轻不重地一戳:“滑头!不过……”
她直起身,抱着手臂,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洞察世情的锐利,“一个曾经风光无限、心高气傲的顶流女星,能放下身段,抱着个价值不菲的赝品,跑到我们这‘寒舍’来,姿态卑微地祈求一个‘了结’……这本身,就比什么《韩熙载夜宴图》里的金环蛇更能说明问题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戏子无情?我看未必。只是这无情,往往是被逼出来的。在那些真正的权贵门阀眼里,再红的戏子,也不过是件随时可以替换、用完即弃的漂亮玩物罢了。就像江晚舟,风光时是孙家装点门面的花瓶,出了事,就是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弃子。”
徐书雁微微颔首,重新坐回沙发,若有所思:“《史记·货殖列传》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名利场中,情义本就是最奢侈也最脆弱的东西。戏子身处漩涡中心,看似光鲜,实则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江晚舟能活着走出那个泥潭,还能想着‘了结’,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有情’了。”
周知依旧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律师特有的理性剖析:“《大明律》有载,‘优伶乐户,世代贱籍’。虽然后来废除了贱籍制度,但这种深入骨髓的阶层观念,从未真正消失。戏子依附权贵而生,看似攀上高枝,实则根基全系于他人喜怒。一旦失去价值,或沦为替罪羊,下场往往凄凉。从古至今,莫不如是。远的如唐玄宗时的‘念奴娇’,安史之乱后流落民间;近的如清末名伶杨翠喜,被当作礼物辗转权贵之手,命运坎坷。江晚舟,不过是这千年戏子悲剧的一个现代注脚。”
沈秋庭听得有些入神,抱着膝盖,小声问:“那……戏子就真的没有出路吗?只能当玩物吗?”
陈阳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端起徐书雁之前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温水,润了润喉咙,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历史沉淀的厚重感:
“出路?有,但荆棘密布。《乐府诗集》里那些无名歌者,唱的是民间疾苦,诉的是生民心声,其情其声,穿透千年,自有其不朽的价值。这是以‘艺’载‘道’,超越了取悦权贵的层次。”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叩,仿佛在叩击历史的回音:
“《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汴京瓦肆勾栏,技艺超绝的杂剧艺人,靠的是真本事吃饭,观众用脚投票,形成一种相对纯粹的市场选择。这比完全依附权贵,多了一分自主。”
“更有甚者,”陈阳的眼神亮了起来,
“如明末清初的柳如是。她出身秦淮歌妓,身份卑微,却‘性机警,饶胆略’,诗词书画皆精,与钱谦益、陈子龙等名士交往,谈论国事,抒发胸臆。清军南下时,她劝钱谦益殉国,自己更是‘欲沉池水中’,被救后仍积极资助抗清义士。后人评她:‘其志节之高,学问之博,风雅之妙,闺阁中罕有其匹。’”
他看向沈秋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柳如是走的路,是以‘才’立身,以‘志’明心,最终超越了‘妓’的身份,在青史中留下了属于她自己的、不可磨灭的一笔。这条路,要求的是自身拥有足以抗衡世俗偏见的惊世才华,以及一颗不甘沉沦、勇于担当的灵魂。比依附权贵,艰难百倍,但也光明百倍。”
客厅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细微的风声。
四个女人都被陈阳描绘的历史画卷和其中蕴含的力量所吸引。
宋思槿若有所思:“所以,江晚舟的悲剧,根源不在于她选择了演戏,而在于她选择了依附,并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心志在依附中保持独立,最终沦为棋子?”
“依附本身并非原罪。”陈阳摇头,目光深远,“《盐铁论》里桑弘羊主张国家垄断盐铁,是依附皇权推行‘开本末之途’的国策。关键在于,依附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那结局早已注定。如果是为了借势实现某种超越个人利益的抱负,像柳如是那样,甚至像……”
他顿了顿,没有深说下去,“那依附,便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可惜,江晚舟,或者说绝大多数身处其中的人,很难看清,或者看清了,也无力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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