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她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阳,“跟那群跳梁小丑浪费将近一个小时?看他们在那里上蹿下跳,像显微镜下慌不择路的草履虫?一个电话就能碾死的事情,非要走这繁琐的流程,把自己置于被围观、被质疑的位置?陈阳,你的时间,就如此廉价?你的身份,就如此不介意被这种尘埃沾染?”
她的质问如同冰珠,带着效率至上者固有的傲慢和对“规矩”的不屑。
陈阳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飘着细雪的道路。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穿透历史迷雾的深邃:
“曌旭,还记得我们下午站在八达岭烽火台上,看着那些沉默的城砖吗?”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苍茫的景致:
“一块城砖,微不足道。但千千万万块这样的砖,遵循着严苛的‘规矩’:尺寸、角度、垒砌之法,一层层、一块块,严丝合缝,历经千年风雨战火而不倒,最终成了横亘万里的巨龙,成了华夏的脊梁!”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法律,就是这新时代的城砖。它看似冰冷、刻板、繁琐,甚至在某些时刻显得低效。但它存在的意义,不在于针对某个权贵或某个蝼蚁,而在于它本身代表的那套‘垒砌之法’,那套让亿万块‘砖’能够严丝合缝、共同构筑起一个庞大国家机器的底层规则!”
陈阳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们今天手握特权,如同站在长城之巅俯瞰。若因蝼蚁挡路,就随意动用雷霆手段砸碎几块‘砖’,看似高效,实则是在松动我们自己立足的根基!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规则是可以被特权践踏的!那么上行下效,今天我能砸,明天别人也能砸!当基石松动,再高的权力金字塔,也终有倾覆之日!”
“《盐铁论》中贤良文学抨击桑弘羊,说他‘与民争利’,‘网密如凝脂’。桑弘羊则反驳:‘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国家垄断盐铁,正是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拓疆土!但他也深知,‘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规则一旦确立,就必须被所有人遵守,包括制定规则的人!否则,‘本末之途’就会变成掠夺民财的借口!”
他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李家今日之权势,如同桑弘羊手中的盐铁专营之权。我们要用它来‘开本末之途’,开拓思想、科技、合作、未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法立而不犯’!是我们自己率先垂范,尊重规则,维护规则!哪怕这规则在处置蝼蚁时显得笨拙、低效!”
“今天,我们按规矩走完程序,让交警依法执法,让市局依法处置,让围观的老百姓看到:法律面前,没有特权!李家的车被撞了,一样要等警察,一样要讲证据!这看似浪费时间,实则是用行动在加固那块名为‘法治’的基石!是在无声地宣告:李家行事,有章有法!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才是让对手无从下口、让盟友心安、让百姓信服的——‘势’!”
陈阳的声音斩钉截铁:
“砸碎一只蝼蚁,只能听到一声脆响。但维护一次规则,哪怕面对的是蝼蚁,都是在亿万民心这块无形的基石上,添了一块无形的砖!这砖,看不见摸不着,但李家未来要行稳致远,要‘开拓’新天,缺它不可!”
“所以,老婆,”他侧过头,深深地看了李曌旭一眼,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清醒,“这不是廉价,这是投资。投资我们脚下这块名为‘规矩’的基石。它比任何特权都更稳固,比任何雷霆手段都更长久。”
李曌旭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烦躁和不屑渐渐褪去。她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是长久以来习惯了用最高效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忽略了这“效率”背后可能动摇的根基。
她怔怔地看着陈阳的侧脸。窗外流转的霓虹灯光在他如雪的白发和深邃的眼眸上明明灭灭。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位丈夫心中所谋之深、所虑之远。
他不仅是一个修为通玄的玄门掌门,一个手段凌厉的政治新星,更是一个深谙治国之道、洞悉权力本质的……真正的棋手!
他口中的“规矩”、“基石”、“势”,并非迂腐的书生之见,而是立足于李家未来百年基业、立足于他心中那个整合玄门、守护文明的宏大图景的——根本方略!
效率?在这样的大局面前,确实显得短视而狭隘。
她沉默了许久,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被细雪覆盖的、灯火璀璨的城市,眼神变得复杂而悠远。
陈阳也不再说话,专注地开车。
风雪渐大,细密的雪片扑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坚定地扫开,留下两道清晰的扇形轨迹。
车内的暖气与窗外呼啸的风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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