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李玉京:“曌旭与我,都明白肩上的责任。孩子的事,我们自有安排。爸您放心,也请转告老爷子和阁老宽心,李家后继有人,绝不会让先辈心血落空。”
这番条理分明的回应,既肯定了子嗣的重要性,又巧妙地将当前重心放在了家族整合与开拓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更隐含承诺,让李玉京心中那点急切被抚平了大半。
“唉……”李玉京听完,沉默片刻,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叹息里没有了催促,反而染上了一层深重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卷《朱子家礼》上,仿佛透过泛黄的纸页看到了更沉重的过往。
“陈阳,你刚才提到‘血脉’,提到‘本末’……让我想起了一桩心事。”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倾诉的意味,“一个……我心头压了快三十年的石头。关于景川那孩子……和他的母亲。”
陈阳心头微动,面上依旧平静:“爸,您是说……王景川?”
“是。”李玉京点点头,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带着追忆与愧疚,“当年……我年轻气盛,犯下大错。和景川的母亲……那是一段无法推卸的责任。景川这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是事实。可他的存在,对李家,对清霜,对曌旭……尤其是对景川自己,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和尴尬。”
他抬起头,看向陈阳,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寻求理解的渴望:
“这些年,我把他放在王家,疏于管教,也……不敢亲近。王家把他当棋子,当对付李家的工具来培养。他恨我,恨李家,甚至恨曌旭……这我都知道。上次他买凶杀你,更是……唉!我心中有愧!对他母亲有愧,对他更有愧!”
“可说到底,他终究是我的骨肉!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歧途,看着他被王家利用,看着他与李家、与你和曌旭势同水火……我这心里……”李玉京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膝上的衣料,“陈阳,你说,我这做父亲的,是不是太失败?太自私?太……无情?”
暖阁内一片沉寂,只有窗外雪落的簌簌轻响和李玉京沉重的呼吸。
陈阳看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此刻却流露出深重痛苦与迷茫的岳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王景川的敌意与狠辣,他也领教过。但此刻李玉京剖白的心迹,那份迟来的、沉重的父爱与愧疚,同样真实。
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睿智与宽慰:
“爸,您的心结,古已有之。《孟子·梁惠王上》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这是推己及人的道理。
然而,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幼吾幼’,尤其是面对一个因自己过错而生、因自己疏远而怨恨、甚至因自己家族而与你为敌的‘幼’。这其中的煎熬与愧疚,不是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被积雪压弯却依旧绽放红梅的老树,仿佛在借物喻人:“您自责‘失败’、‘自私’、‘无情’。然,依我看,您此刻的痛悔与想要弥补的心,恰恰证明了您并非无情。真正的无情,是漠视,是遗忘,是任其自生自灭。您选择正视,选择对我这个‘外人’袒露心迹,寻求解决之道,这本身,就是一种担当的勇气。”
他转过身,目光如古井深潭,平静地注视着李玉京:“至于王景川……他如今已是成年人。他的人生轨迹,固然受您当年过错和王家刻意引导的影响,但走到今天敌视李家、甚至不惜买凶杀人的地步,也是他自己一次次选择的结果。‘父之过’与‘子之孽’,界限在哪里?责任有多少?这不是简单的血脉亲缘能说清的。”
他走回书案旁,拿起那卷《朱子家礼》,指尖拂过书页:“《颜氏家训》有言:‘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 父子之间,既要有威严,不能过于亲昵随便;也要有骨肉亲情,不能疏于关爱。
但这‘爱’与‘严’,都需要建立在‘正道’的基础上。您现在想要弥补的‘爱’,如果只源于愧疚,而不是建立在引导他认清是非、迷途知返的‘正道’上,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他更加偏激,甚至成为他继续伤害李家、伤害您、伤害他自己的筹码。”
陈阳的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也带着现实的清醒:“与其沉溺于过去的愧疚和当下的痛苦,不如想想怎么‘引导他走上正路’。他若还有一丝向善、明理的可能,李家未尝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怕是从最边缘、最受监督的位置开始。
但这机会,必须是他自己愿意抓住,并且愿意付出代价去证明的。李家可以包容血脉,但绝不能纵容罪恶。这其中的分寸,就是‘严’与‘爱’的平衡,也是您作为父亲,对他所能尽的、最深沉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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