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永宁侯府的青石板路上已落满了海棠花瓣,沾着露水的花瓣被往来的脚步声碾过,留下一抹淡淡的绯红,像极了昨夜祭典上未干的血迹。林微站在西跨院的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的凤翎玉佩,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青芒,贴在掌心竟带着一丝暖意,与寻常玉石的冰凉截然不同。
“姑娘,老夫人让人来请您去正厅,说有要事商议。”春桃端着水盆走进来,见林微望着窗外出神,声音放得极轻。自昨夜祭典后,春桃看林微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连带着说话都比往日谨慎了许多。
林微收回目光,将玉佩揣进衣襟,贴身藏好。经过昨夜的事,她深知这枚玉佩不仅是侯府的传家宝,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她抬手理了理衣襟,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眉眼间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那是前世职场厮杀留下的烙印,也是今生在深宅中挣扎出的锋芒。
正厅内的气氛比往日凝重许多,侯爷林承安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一份明黄色的卷轴,卷轴边角绣着精致的龙纹,一看便知是皇室之物。老夫人坐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佛珠,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显然在等林微。
林微走进正厅,刚要行礼,老夫人便摆了摆手,语气急切:“免了免了,快过来看看这份圣旨。”
林微依言走上前,目光落在林承安手中的卷轴上。明黄色的绸缎上用朱砂写着工整的小楷,开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个字格外醒目。她快速扫过内容,心中不禁一凛——圣旨竟是让永宁侯府三日之后前往皇陵,主持春季的祭祀大典,而且特别提到,要让“持有凤翎玉佩者”一同前往,说是“借凤凰庇佑,护佑皇室龙脉”。
“这……”林微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皇陵祭祀向来是皇室宗亲或三公九卿主持,永宁侯府虽也是勋贵,但论地位还够不上主持皇陵祭典的资格,更别说特意点名要带凤翎玉佩,这里面显然另有蹊跷。
林承安将圣旨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陛下突然下此圣旨,实在出人意料。方才我让人去打听,说是三皇子殿下在陛下面前举荐了咱们侯府,说咱们侯府有凤翎玉佩,能得凤凰庇佑,让咱们主持祭典,定能保皇室龙脉稳固。”
“三皇子?”林微心中一动。她虽来这异世不久,但也听说过三皇子宇文铭的名头——此人是当今陛下的第三子,野心勃勃,素来以传统礼教自居,视女子为附庸,之前在宫中宴会上,还曾因女子参与朝政的话题与大臣争执不休。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举荐永宁侯府?而且还特意提到凤翎玉佩,难不成他是冲着这枚玉佩来的?
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越发难看:“三皇子此举怕是没安好心。凤翎玉佩的事,之前只有侯府内部知晓,他怎么会知道?而且皇陵那地方,常年封闭,阴气极重,历来主持祭典的人,回来后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些怪事,他这是想把咱们侯府往火坑里推啊!”
林微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知道老夫人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但圣旨已下,君无戏言,若是抗旨不遵,永宁侯府怕是会落得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到时候别说凤翎玉佩保不住,整个侯府都可能万劫不复。
“祖母,父亲,依我看,这圣旨咱们不能抗。”林微抬起头,眼神坚定,“三皇子既然举荐咱们,就是算准了咱们不敢抗旨。若是咱们推脱,反而会让他抓住把柄,说咱们侯府不敬皇室,到时候麻烦更大。而且,皇陵祭祀虽是凶险,但也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机会?”林承安皱起眉头,“什么机会?”
“机会查清三皇子的目的,也机会弄清凤翎玉佩的秘密。”林微说道,“圣旨上特意提到要带凤翎玉佩,说明三皇子对这枚玉佩很感兴趣。咱们去皇陵,正好可以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而且皇陵是皇室龙脉所在,说不定藏着与凤凰相关的线索,这对咱们了解凤翎玉佩的来历,也有帮助。”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微儿说得有道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皇陵凶险,你带着凤翎玉佩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婉儿虽然被关在柴房,但她的母亲柳姨娘在府里还有些势力,说不定会在暗中搞鬼,你也要提防着些。”
林微应下,心中却已开始盘算。柳姨娘是林婉儿的生母,也是侯府的二夫人,平日里颇有心计,之前林婉儿多次陷害她,背后都有柳姨娘的影子。如今林婉儿被关,柳姨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去皇陵,说不定会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接下来的三日,侯府上下都在为皇陵祭祀做准备。林微一边安排祭典所需的祭品、衣物,一边暗中观察府里的动静。果然,她发现柳姨娘身边的丫鬟频频出入柴房,还偷偷给林婉儿送了些东西,看样子是在密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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