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阶备路
晨霜未散时，清芷轩的灯已亮了大半宿。林微将两块凤魂玉残片仔细收进贴身的锦袋，指尖抚过袋面绣着的暗纹——那是她昨夜照着残片上的凤纹仓促绣就的，针脚虽算不上细密，却藏着她根据现代纺织工艺加的暗扣，寻常人即便抢到锦袋，不谙机关也休想取出玉佩。
“姑娘，苏公子派人送来了这个。”青禾端着铜盆进屋，身后跟着个穿灰布短打的小厮，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檀木匣。小厮放下匣子便躬身退去，步履轻得像阵烟，显然是苏瑾培养的暗线。
林微打开木匣，里面铺着细绒，放着三枚指甲盖大小的银哨和一张折叠的素笺。素笺上是苏瑾惯有的清秀字迹，只写了三句：“侯府西跨院枯井通密道，老夫人近日频召方士，三皇子府有车马夜探侯府侧门。”
“西跨院枯井……”林微指尖点着素笺，眸色渐沉。西跨院是她在侯府时住了十年的地方，那口枯井她幼时还曾好奇窥探过，只记得井口被厚重的青石板盖着，上面刻着模糊的符咒，老夫人说那是镇宅的，谁也不许碰。
“姑娘，要不要让侍卫去探探？”青禾拧干帕子递过来，语气里带着担忧。自昨夜阁楼之事后，她看谁都觉得藏着歹心，连侯府的一草一木都透着凶险。
林微擦了擦手，将银哨揣进袖中：“不必。苏瑾的人既然能查到，寻凤阁和三皇子的眼线未必不知，贸然派人去只会打草惊蛇。”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渐亮的天光，“我们得亲自去。”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宇文擎一身常服立在晨光里，玄色衣料沾着些晨露，显然也是刚起身。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布衣的侍卫，手里提着食盒和包袱，看着倒像寻常的仆役。
“都准备好了？”林微迎出去，目光扫过侍卫手里的包袱——那里面是她和青禾的换洗衣物，还有宇文擎特意让人备的“应急之物”，实则是她昨晚画图纸让王府工匠赶制的简易工具，比如裹着棉垫的铁钳、能弯折的细钩，都被她说成是“家传的探宝器具”。
宇文擎颔首，递过一个温热的食盒：“先吃点东西，侯府里未必有安稳饭可吃。”食盒里是刚蒸好的银丝卷和温热的牛乳，还是她昨日随口提过一句喜欢的口味。
林微心中一暖，接过食盒便招呼青禾一起吃。宇文擎则站在一旁部署，声音压得极低：“阿虎和阿豹扮成你的远房表兄，随你进侯府‘探亲’，府外留二十名暗卫，若看到三长两短的信号就立刻接应。”他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锦囊，“这里面是‘追踪符’，你带在身上，无论你在侯府哪个角落，我都能找到你。”
林微接过锦囊，指尖触到里面硬物的轮廓，隐约是个小巧的铜制罗盘——她昨晚才教过他用简易定位装置的原理，没想到他竟连夜让人做了出来，还贴心地包装成“符咒”的样子。她抬眼看向他，恰好撞进他盛满担忧的眼眸，喉间微微发紧：“你也要小心。”
宇文擎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鬓发：“放心，本王还等着看你集齐凤魂玉，揭开所有秘密。”
吃过早饭，林微换上一身半旧的湖蓝色布裙，刻意将发髻梳得简单，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远房亲戚。青禾则扮成她的丫鬟，阿虎和阿豹提着两盒点心，一行人低调地出了王府，朝着永宁侯府的方向走去。
侯府的大门依旧气派，只是门房见了林微，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阿虎上前递上帖子，说是“林姑娘的远房表兄，特来探望老夫人”，门房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管家匆匆跑了出来，脸上堆着假笑：“原来是表少爷，快请进。老夫人正在佛堂礼佛，让奴才先带各位去客房歇息。”他的目光在林微身上扫过，带着几分警惕，显然没料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林微不动声色地跟着管家往里走，目光快速扫视着侯府的布局。与几日前行来时相比，侯府的守卫明显多了不少，尤其是通往祖祠和西跨院的路上，都有精壮的护院来回巡逻。
“管家，我记得西跨院的菊花开得正好，不如先带我们去看看？”林微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管家脸色微变，连忙摆手：“姑娘说笑了，西跨院近日在翻修，到处都是砖瓦，杂乱得很，怕是怠慢了表少爷。还是先去客房吧。”
林微心中了然，西跨院果然有问题。她也不坚持，只是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听管家的。只是我许久没回侯府，倒有些想念以前住的院子，等翻修好了，一定要去看看。”
管家敷衍地应着，脚步却加快了几分，显然是想尽快把他们安置下来，减少他们在府中走动的机会。
到了客房，管家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阿虎立刻关上门，低声道：“姑娘，侯府的守卫比想象中更严，西跨院那边怕是不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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