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残筵夺权
侯府的白幡还未撤尽，深秋的冷雨就缠缠绵绵下了三日。林微立在清芷轩的廊下，看着丫鬟们将老夫人的遗物分类装箱，指尖的凤魂玉泛着极淡的凉意——自古井夜祭后，这玉便时常陷入沉寂，唯有触及与凤族相关之物时，才会透出微光。
“姑娘，前厅闹起来了。”青禾踩着积水匆匆跑来，裙角沾了泥点，“老夫人的侄女，那位柳家娘子，带着族里的几位长老来了，说您是‘外姓孤女’，没资格掌管侯府的中馈和老夫人的遗物。”
林微眉梢微挑。柳氏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嫁入邻府做了主母，平日里与侯府往来不多，此刻突然跳出来，显然是冲着“护国圣女”的名头和侯府的家底来的。她转身取了件素色披风披上：“走，去看看。”
前厅里已是剑拔弩张。柳氏穿着一身石青色褙子，珠翠环绕，正站在厅堂中央，对着几位白发长老哭诉：“诸位叔伯，不是我多事，只是林微终究是个外人，当年是我姑母心善才收养她。如今姑母去了，侯府的基业怎能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为首的二长老捻着胡须，神色为难：“柳娘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林姑娘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圣女，身份不同了……”
“圣女又如何？”柳氏打断他，语气尖刻，“圣女是要供奉在庙里的，哪能管俗家的家务事？依我看，侯府的中馈该由我暂代，等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再说！”
林微掀帘而入时，恰好听到这话。她缓步走到厅堂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没有理会柳氏挑衅的眼神，只对着长老们微微躬身：“二长老，诸位叔伯，不知柳娘子说的‘来历不明’，是指我哪一点？”
柳氏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本是弃婴，若非姑母收养，早已曝尸荒野。如今占着侯府的名头，还得了圣女的封号，难道不该知足吗？”
“我是否知足，不劳柳娘子费心。”林微语气淡然，抬手示意青禾递上一个锦盒，“这是当年我养父，也就是侯府前世子留下的手书，上面写得清楚，我虽非亲生，却已入侯府户籍，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姑娘。至于中馈，老夫人临终前亲手将管家印信交给了我，这里有她的亲笔遗嘱，二长老可以过目。”
二长老接过遗嘱和手书，仔细核对了上面的字迹和印章，点了点头：“确是老夫人和前世子的手笔。柳娘子，此事怕是……”
“不可能！”柳氏尖叫起来，冲上前就要抢遗嘱，“这一定是你伪造的！姑母怎么会把印信交给你这个外人！”
林微侧身避开，眼神陡然转厉：“柳娘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老夫人的遗嘱上有朝廷钦天监的封印，伪造官印可是死罪。你若不信，我们可以立刻进宫，请陛下评理。”
这话戳中了柳氏的软肋。她不过是想趁乱夺权，哪里敢真的闹到皇上面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仍强撑着道：“就算遗嘱是真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管不好侯府！我是姑母的亲侄女，代管中馈名正言顺！”
“能不能管好，不是你说了算的。”林微走到厅堂中央的公案前，拿起账本，“这是近半年侯府的账目，我用‘凤族秘算术’重新梳理过，每一笔收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上个月府里采买的绸缎，比市价高出三成，经手的婆子已被我送官查办；前几日给老夫人办丧事，我用‘节流术’省去了不必要的开支，既体面又没浪费。这些，柳娘子能做到吗？”
她口中的“凤族秘算术”，实则是现代的复式记账法，将收入、支出、结余分门别类，清晰明了；“节流术”则是基于成本控制的采购方案，直接从苏瑾的商行调货，省去了中间商差价。长老们接过账本翻看，见账目条理分明，比以往的糊涂账强了百倍，纷纷点头称赞。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林微看着她，语气放缓了些：“柳娘子若是真心为侯府好，不如帮我打理外院的采买，青禾会协助你。若是只想夺权，那便请回吧，侯府容不下别有用心之人。”
这番话既给了柳氏台阶，又明确了底线。柳氏恨恨地瞪了林微一眼，最终只能不甘心地应下：“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管出什么花样！”
待众人散去，青禾忍不住道：“姑娘，这柳氏一看就没安好心，让她管采买，怕是会搞鬼。”
“正好借机看看她背后有没有人。”林微指尖划过账本上的一个批注，那里记着柳氏近日频繁与南疆来的商人接触，“她突然跳出来，绝非偶然。”
话音刚落，袖中的凤魂玉突然发烫，红光顺着衣料透出来，直指前厅东侧的佛堂——那是老夫人生前每日礼佛的地方。
二、佛堂异香
佛堂的门常年紧闭，只在初一十五才会打开清扫。林微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檀香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寻常佛堂的清香截然不同。供桌上的观音像蒙着一层薄灰，香炉里插着三炷早已燃尽的香，香灰呈诡异的青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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