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竹林回炼丹峰的路，走得比想象中慢。
萧逸尘牵着苏清漪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墓前石板的凉意，走几步便会下意识放缓脚步——左腿的伤虽已结痂，却仍经不起快步折腾。他索性放慢步调，掌心的温度裹着她的手，沿着山道旁的灵草丛慢慢走，风里飘着苏婉清炼丹时特有的药香，越靠近丹房，那香气越浓，萧逸尘的脚步便越沉。
“别慌。”苏清漪察觉到他的紧绷，侧头看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婉清师姐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们坦诚说清楚就好。”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星纹玉佩——那是她母亲的遗物，此刻正贴着他的体温，泛着淡淡的暖，“就算她一时难以接受，我们也能慢慢等，就像等雾散，等花开。”
萧逸尘点点头，却仍忍不住攥紧了手。他想起苏婉清在炼丹峰等他的日夜，想起她为他熬制的灵米粥、炼制的固元膏，那些温柔像细密的针，此刻都扎在他心口。可身边人的温度同样真实，密道里她挡在他身前的决绝，墓前她眼底的期盼，都是他无法再回避的心意。
丹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捣药声。萧逸尘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苏婉清正坐在案前，素白的衣袖挽至肘弯，露出一截沾着药粉的皓腕，手中的玉杵正捣着瓷碗里的凝神草，药屑飞扬间，她的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竟似早已察觉他们的到来。
“回来了。”苏婉清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玉杵却顿了顿，药粉落在碗沿，积了薄薄一层，“看你们的样子，事情应该说开了。”
萧逸尘喉结滚动，刚要说话，苏清漪却先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婉清师姐，对不起。在青阳城密道里，若不是逸尘护着我，我恐怕早已殒命，也是那时，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意。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
“我知道。”苏婉清放下玉杵，转身取过案上的药筛，将捣好的凝神草筛成细粉，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次，“从你送续脉膏给逸尘，从你主动请缨陪他下山，我就隐约猜到了。你是个好姑娘，他选择你，不怪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萧逸尘鼻尖一酸。他走上前，看着她眼底未散的失落，心中的愧疚翻涌：“婉清，对不起。我曾以为能一直护着你，却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别的心思。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
“傻话。”苏婉清打断他，抬手拂去他肩甲纱布上的药粉——那是方才进门时不小心蹭到的，“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从没想过要你束缚自己一辈子来换。你平安回来，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我替你高兴。”
她转身从药篓里取出一个玉瓶，递到苏清漪手中：“这是我刚炼的‘愈骨丹’，你左腿的伤用这个敷，三日便能结痂脱落。逸尘后背的剑伤虽已缝合，却仍需每日涂固元膏，我已在他的布囊里备了新的。”
苏清漪接过玉瓶，指尖触到瓶身的温热，眼眶瞬间泛红：“师姐……”
“别叫我师姐了。”苏婉清笑了笑，眼底的失落渐渐散去，只剩释然，“往后我们都是……你叫我婉清就好。炼丹峰的丹房永远为你们敞开，若缺药材，随时来取；若遇凶险，也尽管来寻我——我虽修为不高，却能炼出保命的丹药。”
萧逸尘望着她温柔的侧脸，忽然想起在妖兽谷她扑过来抱住自己的模样，想起在炼丹峰她彻夜为自己熬药的灯火，那些温柔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谢谢你，婉清。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师姐，我会永远护着你爱着你。”
苏婉清红着脸点头，眼神微微有些湿润，转身继续筛药，只是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好了，别在这里杵着了。逸尘，你去把灵泉边的炼丹炉搬进来，今日要炼‘凝神丹’，需用活水淬炉；清漪，你帮我把药篓里的静心莲择洗干净，莲心要完整，不能碎。”
两人应声而去，丹房里再次响起熟悉的声响——萧逸尘搬炼丹炉时的闷响，苏清漪择莲时的轻响，还有苏婉清捣药的“叮叮”声，交织在一起，竟比往日更显热闹。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将药香烘得愈发浓郁，也将那些未说出口的遗憾，都融成了温柔的和解。
傍晚时分，凝神丹终于炼成。炉盖掀开时，淡金色的丹药腾空而起，药香弥漫了整个丹房。苏婉清将丹药装入玉瓶，分给三人，每人三枚。“这丹药能稳固心神，若遇邪修的迷魂术，服下一枚便能清醒。”她笑着将玉瓶递到萧逸尘手中，“你和清漪日后还要面对林家的残余势力，说不定还要对付蚀骨门的余孽，这丹药你们用得上。”
萧逸尘接过玉瓶，指尖触到瓶身的温度，暗暗发誓要保护好自己两个美娇娘，往后的路，有爱人相伴，哪怕再遇风雨，也无所畏惧。
苏清漪握着手中的玉瓶，看着苏婉清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的萧逸尘，忽然笑了。她伸手，轻轻握住萧逸尘的手，指尖相扣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这一次，没有愧疚，没有犹豫，只有满满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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