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舞弊风波过后,吉祥客栈清静了不少。
许是夜凰在公堂上的强硬姿态起了作用,或许是周通判和孙山长暂时缩了回去,接下来的几日,再无人前来寻衅。
连那个神秘的公子哥儿和他那两个随从,也在次日退房离开,不知所踪。
但这平静,反而让韩青山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他像一头警惕的老狼,带着老马和几个半大孩子,将客栈内外守得铁桶一般。
王铁柱遵照夜凰吩咐,除了吃饭,几乎不出房门,静心等待放榜。
只是偶尔望向窗外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与凝重。
李狗蛋则将这几日的花销重新核算了一遍,精打细算,确保归程盘缠充足。
陈大虎经历了公堂惊魂和连日的紧张气氛,那股纨绔之气被磨掉了不少。
虽然嘴上偶尔还会抱怨客栈饭菜难吃,但行动上却老实了许多,甚至开始主动跟着老马学习如何检查车马、捆绑行李。
石小石和赵小五依旧是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只是目光更加锐利。
放榜日终于到了。
一大早,府学宫外的照壁前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韩青山没让王铁柱去挤,只让老马和李狗蛋前去查看。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王铁柱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手里攥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陈大虎也难得地安静,趴在窗口,眼巴巴地望着街道方向。
将近午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狗蛋像只灵活的泥鳅般钻了进来,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里却闪着极度兴奋的光!
“中…中了!铁柱哥!你中了!甲等第十九名!”李狗蛋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王铁柱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
他愣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李狗蛋那狂喜的表情,和后面跟进来的老马那欣慰的笑容,一股巨大的热流才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眼眶瞬间湿润,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甲等第十九!
这意味着他不仅通过了府试,成绩还相当靠前!
“好!太好了!”韩青山重重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畅快的笑容。
陈大虎也“嚯”地一下从窗边跳起来,看着王铁柱,眼神复杂,有惊讶,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恭喜铁柱哥!”石小石和赵小五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小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消息很快传开,客栈里其他客人得知这个前几天被诬告舞弊的少年竟然高中甲等,纷纷投来惊讶和敬佩的目光。
王铁柱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向韩青山和李狗蛋等人郑重行礼:“多谢韩大哥,多谢狗蛋,多谢大家!若非大家护持,铁柱绝无今日!”
喜悦过后,韩青山迅速冷静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收拾东西,午后便启程返回。”
他深知,王铁柱考得越好,对那些暗中窥伺的人来说,就越是碍眼,归途的风险也就越大。
众人毫无异议,立刻动手收拾行装。
午后,青篷马车再次驶出安临城,踏上了归途。
与来时的懵懂好奇不同,这次车厢里的气氛明显凝重。
王铁柱依旧捧着书,却不是在温习,而是在默默思索着什么。
李狗蛋紧紧抱着装有钱财和府试录取文书的小包袱,眼神警惕。
陈大虎也收敛了东张西望的习惯,时不时透过车窗缝隙观察外面。
韩青山和老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轮流驾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石小石和赵小五则被允许坐在车辕旁,他们的任务不再是单纯的盯梢,而是凭借其超常的敏锐,提前预警任何可能的危险。
第一天,相安无事。
第二天,行程过半,道路逐渐荒凉,两旁山势渐起。
傍晚时分,天空阴沉下来,乌云低压,隐隐有雷声滚动。
“要下雨了,得找个地方避一避。”韩青山看着天色皱眉。
他们正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坳,官道在此拐了一个急弯,路旁是茂密的树林,另一侧则是陡峭的山坡。
“韩大哥,前面弯道那边,鸟群惊飞得厉害。”石小石忽然低声说道,小手指着前方百丈外的拐弯处。
几乎同时,赵小五也扯了扯韩青山的衣角,小脸紧绷:“有马蹄声,很多,从林子两边围过来了,还有……拉弓弦的声音!”
韩青山脸色骤变!“不好!有埋伏!老马,冲过去!”
他话音未落,只听“咻咻”破空之声大作!
数十支箭矢如同疾风骤雨,从道路两侧的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不再是警告,而是直取马车车厢和马匹!
与此同时,马蹄声轰鸣,数十名蒙面黑衣骑士,手持明晃晃的兵刃,从林中呼啸而出,瞬间封死了前后道路!
对方人数远超上次林间伏击,而且全是骑兵,配合默契,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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