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沈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因连日奔波、换药而磨破的袖口。袖口处,沾染着一点深绿色的草汁痕迹——那是昨日在废墟中翻找幸存薯苗时,无意中被一种叶片边缘锋利如刀、呈深墨绿色的野草划破皮肤留下的!当时伤口瞬间麻痒刺痛,他立刻用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粉处理了,并未在意。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沈砚混乱的脑海!他猛地想起一本极其冷僻、几乎被视为荒诞不经的南疆奇毒手札上的一段记载:“…北地有草,其叶如刃,墨绿如鸦羽,划肤则麻痒刺痛…其性至阴至寒,可引毒…然剧毒无比,稍有不慎,反噬其主…唯…唯以生者心头热血为引,调和阴阳,或可…暂锁剧毒于一处,争一线生机…”
乌羽草!引毒!心头热血为引!
沈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这简直是饮鸩止渴!是拿命在赌!可看着初颜臂上那不断逼近心脉的毒线,看着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沈砚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毁!他猛地看向周崇,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周统领!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你!否则殿下必死无疑!”
周崇被他眼中那股骇人的决绝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重重点头,拔出佩刀,如同门神般堵在了门口,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沈砚不再看他。他迅速从药箱最底层翻出一个小巧却无比锋利的柳叶形薄刃。然后,他猛地撕开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小臂。深吸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地将那薄如蝉翼的刀刃,对准自己左腕内侧青色的血管,狠狠划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他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洁净的白瓷药碗里。他强忍着剧痛,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外,在昨日发现那种墨绿色野草的地方,拔下几株叶片最为肥厚、颜色最深沉的“乌羽草”,不顾叶片边缘的利齿割破手指,将其快速捣烂,挤出深绿色的、散发着辛辣刺鼻气味的草汁,混入自己温热的鲜血之中!
深绿与殷红混合,在瓷碗中形成一种诡异的墨紫色液体,散发出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沈砚端着这碗用自己鲜血和剧毒草汁混合的药引,回到初颜床边。他脸色因失血和紧张而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微微摇晃,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虔诚与疯狂。
“殿下…得罪了…”他低语一声,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他拿起一根最粗的金针,在烛火上迅速燎过,然后精准地刺入初颜臂上毒线蔓延最前端下方一寸的穴位!金针入体,初颜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沈砚立刻用银勺舀起那墨紫色的药引,小心翼翼地滴在金针尾部刺入皮肤形成的那个极其微小的创口上!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响起。那墨紫色的药液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竟如同活物般,沿着金针刺入的路径,迅速地向初颜的皮肉深处渗透进去!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初颜右臂上那道缓慢蔓延的暗红色毒线,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骤然变得清晰、凸起,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朝着金针刺入的那个点汇聚、收缩!原本灰败的伤口周围,瞬间变得一片乌黑肿胀,脓血混合着一种诡异的黑紫色液体从针孔处被强行“吸”了出来!
“呃啊——!”初颜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喊!巨大的痛楚甚至让她短暂地冲破了昏迷的束缚,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涣散,布满了血丝,却又在下一秒因剧痛而再次翻白,陷入更深沉的、濒死的抽搐之中!
“殿下!撑住!撑住啊!”沈砚死死按住她剧烈挣扎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混合着腕间伤口的鲜血,滴落在床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初颜的生命力正在这非人的痛苦中飞速流逝,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他死死盯着那不断渗出黑紫色毒液的针孔,心脏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引毒成功,可殿下…还能撑住吗?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黑石坳干涸的天穹之上猛然炸响!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狂暴,仿佛天神的战车碾过屋顶,整个简陋的土屋都在剧烈的声波中簌簌颤抖,灰尘簌簌落下!
雷声未歇,瓢泼般的大雨,如同天河倒灌,轰然倾泻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屋顶的茅草和泥土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这雨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突然,瞬间冲刷着窗外焦黑的大地,也仿佛要将这屋内绝望的生死挣扎一同淹没!
屋内,烛火在雷声与雨声中疯狂摇曳,光影明灭不定,映照着初颜痛苦扭曲的面容和沈砚惨白如鬼的脸。
“毒…毒线退了!”沈砚突然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带着哭腔的嘶喊!他死死盯着初颜的手臂——那条疯狂汇聚、肿胀乌黑的毒线,在雷声炸响、暴雨倾盆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击退,猛地向下收缩了一寸!那被强行“吸”出的黑紫色毒液,颜色似乎也淡了一丝!
窗外的暴雨,如同狂怒的鼓点,敲打着这片渴望已久的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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