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医!您…”周崇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沈砚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他看向惊蛰,她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青紫色的嘴唇似乎缓和了一丝,蛇毒蔓延的速度被暂时遏制住了。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立刻将全部注意力转向那株沾血的紫背天葵。
“小满!取干净的陶钵和石杵来!”沈砚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时间就是生命!初颜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臂上伤口的暗黑色范围似乎在缓慢扩大!
小满立刻手脚麻利地取来器具。沈砚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冲洗掉紫背天葵根茎上的泥土和惊蛰的血迹,然后将其整株放入陶钵中。他没有丝毫犹豫,用石杵开始用力捣碎!深紫色的汁液伴随着植物的清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迅速渗出。
“沈太医…这草…真能救殿下吗?”小满看着那深紫色的汁液,声音发颤。惊蛰大人的惨状还在眼前,这草…真的不是毒草吗?
沈砚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所有心神都凝聚在手中的石杵和陶钵里那团越来越粘稠的深紫色糊状物上。他深知此举风险——紫背天葵药性霸道猛烈,稍有不慎,非但不能解毒,反而可能成为压垮初颜脆弱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别无选择!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希望之火!
药糊捣好,沈砚取过最细密的纱布,小心地过滤掉粗渣,得到一小碗颜色深沉近墨、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紫色汁液。汁液在粗糙的陶碗中微微晃动,映着跳动的篝火,如同深潭之水。
沈砚端着碗,走到初颜床边。初颜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发绀。沈砚深吸一口气,用银勺舀起一点药汁,自己先尝了一小口!
入口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强烈的苦涩混合着辛辣直冲脑门!紧接着,一股冰寒彻骨的感觉从舌尖迅速蔓延至整个口腔、咽喉,仿佛吞下了一块寒冰!沈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很快,那冰寒之中又似乎隐隐透出一丝奇异的清凉感,仿佛能涤荡脏腑的燥热。
确认药性虽烈却无剧毒反应,沈砚再不迟疑。他小心地托起初颜的下颌,用银勺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将碗中深紫色的药汁,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一勺一勺喂了进去。
每一勺下去,沈砚的心都悬在嗓子眼。洞内死寂一片,只有雨声和篝火的噼啪声。周崇、小满,甚至刚刚恢复一丝意识的惊蛰,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初颜的反应。
药汁喂完大半碗。初颜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依旧如同沉睡。
就在沈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
“唔…”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呻吟从初颜唇间溢出!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之前高烧的抽搐,而是一种仿佛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寒意引发的颤抖!她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冰雪般苍白!牙关咯咯打颤,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迅速泛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冷…好冷…”模糊的呓语断断续续。
“殿下!”沈砚又惊又急!这反应远超他的预料!紫背天葵的寒性太烈了!初颜本就元气大亏,如何能承受这般酷寒?!
他立刻抓起旁边所有能御寒的衣物、毛毡,紧紧裹住初颜颤抖的身体,又示意小满将篝火拨得更旺些。然而,初颜的身体依旧抖得如同风中秋叶,体温急剧下降,嘴唇甚至开始泛出淡淡的青紫色!
“沈太医!怎么办?!”周崇急得双目赤红。
沈砚额头冷汗涔涔,脑中飞速运转。物极必反!寒极生热?还是…阴阳离决?!他猛地想起古籍中关于以寒攻热、引毒外泄的记载。他一咬牙,再次拿起银勺,将碗中剩余的、不足三分之一的深紫色药汁,再次喂入初颜口中!
“你疯了!”周崇惊骇欲绝,想要阻止。
“置之死地而后生!”沈砚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最后一点药汁入喉。初颜的颤抖达到了顶点!她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痛哼!随即,一大口暗红发黑、粘稠如浆的污血,猛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噗——!”
污血喷溅在床前的泥地上,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而随着这口污血的喷出,初颜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骤然一软,瘫倒在床榻上,彻底不动了!呼吸…似乎也停止了!
死寂。
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洞外暴雨的轰鸣,无情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小满惊恐地捂住了嘴,眼泪汹涌而出。周崇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虎目瞬间失去了神采,巨大的悲痛扼住了他的喉咙。连重伤的惊蛰,也挣扎着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沈砚僵立在床边,如同石化。他死死盯着初颜灰败的、毫无生气的脸,手中的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深紫色的药汁残液混入泥土,如同凝固的血。
失败了…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那口污血,是毒血…还是…她最后的心血?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洞外无边的雨幕,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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