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伤痕累累的穿云灵舟,如同惊弓之鸟,拖着黯淡的光尾,艰难地冲出了墟渊那令人窒息的灰雾范围,朝着联军大营的方向疾驰。来时的精锐小队,如今只剩下不足十人,且个个带伤,气息萎靡,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
为首的灵舟舱室内,苏沐清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林轩,一刻也不敢松开。林轩脸色灰败,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之不散的暗沉之气,一个若隐若现、结构复杂诡异的暗红烙印,如同活物般在他眉心皮肤下微微蠕动。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体时而冰冷如尸,时而又滚烫如炭,体内气机混乱到了极点,那原本圆满无暇、混沌深邃的金丹,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开。
最令人心悸的是,一股阴冷、污秽、充满了无尽怨毒与吞噬欲望的邪恶意志,正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他识海深处,不断侵蚀着他的神魂本源,并与那“源血诅咒”相互呼应,试图将他的生机、修为、乃至存在本身,都拖入永恒的寂灭。这便是那“圣主”临退前种下的恶毒诅咒!
“快!再快一点!”秦猛不顾自身伤势,守在舱门处,对着操控灵舟的修士嘶声低吼,虎目含泪。影刀盘坐在一旁,默默运功疗伤,黑袍下的身躯依旧挺直,但气息也远不如前。
当灵舟终于摇摇晃晃地降落在联军大营中央时,早已接到消息、心急如焚的墨渊、岳擎天、乌木祭师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看到林轩这般模样,所有人都是心头巨震,脸色剧变。
“快!抬入帅帐!召集所有随军医师!不,是所有懂得驱邪、净化、安魂之术的人,全部过来!”墨渊峰主须发皆张,立刻下达命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轩是北伐联军的灵魂,他若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帅帐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林轩被小心地安置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榻上。随军的帝医阁灵医、太医院院判、各大宗门擅长疗伤驱邪的长老,甚至乌木祭师和几位部落萨满,轮番上前,尝试以各种方法查探、驱除那诡异的诅咒。
然而,结果令人绝望。
灵力探入,如同泥牛入海,甚至会被那诅咒之力反过来侵蚀、吞噬。安魂咒文念诵,非但无法安抚那暴戾的怨毒意志,反而像是激怒了它,引得林轩身体抽搐加剧。净化法术的光芒落在暗红烙印上,如同水滴落在烧红的烙铁上,瞬间蒸发,毫无作用。就连乌木祭师尝试以部落秘法沟通自然之灵进行安抚,也被那股纯粹的寂灭与怨毒之意狠狠弹开。
“不行……这诅咒的层次太高了!其核心蕴含着一丝……超越了我们理解的法则之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医师颓然摇头,脸上满是无力感,“它不仅在吞噬林元帅的生机,更在……同化他的本源!照此下去,恐怕不超过三日,元帅他……就会……”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身死道消,甚至可能被诅咒扭曲,化为那“圣主”的傀儡或养分!
苏沐清紧紧咬着下唇,直至尝到腥甜的血味,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乱,林大哥还需要她。她看向众人,声音沙哑却坚定:“一定有办法的!林大哥传承特殊,功法玄妙,定有一线生机!我们……我们能不能尝试,用更强大的生机或者净化之力,强行压制甚至磨灭那诅咒?”
墨渊眉头紧锁:“更强的生机或净化之力……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生命泉水’或者‘大日金焰’这等天地神物,或许有一丝可能。但此等神物,踪迹缥缈,远水解不了近渴。”
“或者……集合众人之力,布下‘万灵化生大阵’,汇聚全军气血与生机,强行灌注?”一位宗门长老提议,但随即自己又否定了,“不行,且不说此法凶险,成功率极低,那诅咒诡异,若其反过来利用这股生机壮大自身,无异于火上浇油!”
帐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各种方法都被提出,又被一一否定。那“源血诅咒”如同一个无解的死结,缠绕在林轩的生命线上,不断收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绝望氛围弥漫之际,一直沉默不语,仔细感应着林轩体内状况的乌木祭师,忽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或许……还有一个方向。”乌木祭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这诅咒的力量本质,充满了极致的寂灭与怨毒,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生命’气息?非常矛盾,但那感觉……有点像……有点像我们部落古老传说中,某些试图窃取生命权柄、最终遭到反噬的堕落古神所留下的‘神孽之血’的气息……”
“神孽之血?”众人愕然。
“只是传说,无人证实。”乌木祭师摇头,“但若真是类似之物,其核心除了毁灭,必然还隐藏着一丝‘不甘寂灭’的扭曲生命执念。或许……我们可以不从‘净化’入手,而是尝试……‘疏导’或‘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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