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刚把最后一勺豆饼肥浇在红薯苗根上,就见张婶举着锄头疯了似的往坡上跑,草帽跑掉了也顾不上捡,嗓子喊得嘶哑:“小满丫头!快跑!蝗虫来了!”
顺着张婶指的方向望去,天边黑压压一片,像乌云翻涌着往青牛村扑来,连日头都被遮得暗了几分。
风里裹着“嗡嗡”的振翅声,越来越近,听得人头皮发麻。陈阿婆拄着拐杖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还攥着给土地公上香的香炉:“造孽啊!这是触怒神灵了!”
林大山扛着猎刀从地里赶回来,脸色煞白:“我刚在河边看见,王家的稻田已经被啃光了,连稻根都没剩下!”
他说着就去拽林小满的胳膊,“快回家躲着,这虫子能吃人!”
可林小满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自家后山坡的红薯地——藤蔓刚爬满坡,叶片翠绿肥厚,再过半个月就能挖红薯了。
她突然想起现代农科院学过的治蝗法子,一把抓住林大山的手:“爹,别躲!咱们能治住它们!”
王屠户的声音突然从坡下传来,他骑着马,手里挥着鞭子往村外跑:“林大山你疯了?还不跑!王老爷说了,谁能逃出去,就给两斗米!”
他身后跟着几个王家的仆役,个个抱着包袱,连粮栈的门都没锁。
林小满没理会王屠户的叫喊,转身冲村民们喊:“大家听我说!蝗虫怕火、怕烟!赶紧回家抱干草、找陶罐,咱们在田边烧烟,能把它们熏走!”
可村民们大多慌了神,李伯抱着孙子往屋里躲:“小满丫头别胡闹了!这是天灾,咱们斗不过的!”
张婶也犹豫着说:“家里就剩这点干草,烧了冬天怎么取暖?”
陈阿婆突然把香炉往地上一摔,瓷片碎了一地:“听小满的!她能让红薯长那么大,就一定能治蝗虫!”
说着就拄着拐杖往家跑,“我去把竹筐拆了,编火把!”
林大山见陈阿婆都动了,也咬了咬牙:“我去召集村里的汉子,在田边挖防火沟!”
他刚要走,就见小柱抱着一捆干草跑过来,小脸憋得通红:“爹,姐姐说的对,咱们不能让虫子吃了红薯!”
苏婉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粗布,虽然还在咳嗽,眼神却很坚定:“我把布撕成条,蘸上煤油,做火折子!”
有了陈家祖孙和林家人带头,村民们也渐渐定了神。
张婶先跑回家抱干草,李伯也放下孙子,去帮林大山挖沟。
不一会儿,田埂上就堆起了一堆堆干草,陶罐里装满了煤油,连平时最胆小的王狗蛋,都抱着一捆树枝跑过来,小声说:“小满姐,我也来帮忙。”
“嗡嗡”声越来越近,第一批蝗虫已经飞到了村边的稻田,绿油油的稻叶瞬间就被啃出了窟窿。林小满大喊:“点火!”
干草堆被点燃,浓烟滚滚升起,裹着煤油的布条火把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村民们举着火把在田边跑动,浓烟顺着风往蝗虫群里飘,不少蝗虫被熏得掉在地上,挣扎着爬了几步就不动了。
可蝗虫实在太多了,浓烟只能挡住一部分,还有不少绕过烟火,往红薯地扑来。
林小满急得额头冒汗,突然想起现代用的“毒饵诱杀”,她冲王狗蛋喊:“狗蛋!你家还有剩饭吗?赶紧拿来,拌上草木灰!”
王狗蛋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我知道了!草木灰能杀虫!”他拔腿就往家跑,很快端着一碗剩饭回来,里面拌满了灰白色的草木灰。
林小满把拌好的饭撒在红薯地周围,果然,不少蝗虫落在饭上啃食,没一会儿就翻了肚子。
“有效!”林大山兴奋地喊,“大家快回家找剩饭、找草木灰!”村民们纷纷行动起来,连家里的糠麸都拿了出来,拌上草木灰撒在田边。
就在这时,村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王有财带着几个仆役又跑了回来,手里还举着一把弓箭。
“林小满!快把你的红薯地让出来!我要在这儿建防蝗棚,不然蝗虫会吃到我家的粮栈!”
林小满冷笑一声:“王老爷刚才跑的时候,怎么不说护着粮栈?现在见我们能治蝗,就想回来占便宜?”
王屠户催马往前一步,手里的刀指着林小满:“小崽子别给脸不要脸!王老爷能看上你的破地,是给你面子!”
村民们立刻围了上来,张婶举着火把:“王有财你别太过分!刚才你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救大家?现在想抢地,没门!”
李伯也说:“这地是小满丫头带着我们种的红薯,凭什么给你?”
王有财见村民们护着林小满,脸色铁青:“好!你们等着!等蝗虫吃了你们的红薯,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说着就调转马头,“咱们去县城!让刘主簿派兵来治蝗,到时候这地,还得是我的!”
看着王有财的背影,林小满皱起眉头——刘主簿和王有财勾结,要是真让他带兵来,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
她刚要跟林大山说,就见张婶突然指着远处喊:“不好!西边的烟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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