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归墟的路愈发荒芜,漫天雪粒早已化作裹着黑气的冰霰,打在衣袍上“簌簌”作响,天地间被灰蒙蒙的煞气笼罩,日月隐没,连方向都难辨清。随行的昆仑少年体力不支,扶着冰冷的黑石剧烈咳嗽,嘴角溢出淡红血迹:“苏长老,煞气……快吸尽我的灵力了。”
苏珩止步,从锦袋中摸出几枚莹白的清心丹,分发给众人:“含在舌下,能暂压煞气侵蚀。前面十里便是无相结界,穿过它,才算真正踏入归墟。”他抬手指向远方翻滚的黑雾屏障,屏障表面隐约有扭曲人影闪动,“此结界以心魔为引,入内后无论见何景象、闻何声音,都不可脱离队伍,紧随灵光指引!”
陆问心摩挲着青冥剑的剑柄,剑身灵光隐隐流转,他又伸手帮沈砚把灵脉玉碎片往衣襟里按了按,沉声道:“沈砚,你的血脉与三玉相连,结界必定会重点针对你,碎片和令牌都要守好。”
“我晓得。”沈砚攥紧胸口的令牌,指尖能感受到令牌传来的灼热温度,似在与前方结界共鸣,“我绝不会让爹的心血白费。”
众人稍作休整,再度启程。越靠近结界,耳边便响起愈发清晰的细碎低语——时而如灵汐稚嫩的呼唤,时而如沈砚父亲的叹息,又时而夹杂着恶鬼的尖啸。凌霜按紧腰间短刃,额角渗出冷汗:“是幻音扰心,集中灵力护住识海,别被牵引!”
抵达结界前,黑雾如活物般翻涌,隐约透出森然邪气。玄机子取出三张叠好的破界符,指尖引动沈砚的灵脉玉、苏清瑶的冰晶玉、苏珩的玄武镜,各抽一丝灵光附在符上:“三玉灵力能克邪煞,此符可开一道缺口,缺口仅能维持一炷香!动作要快!”
他捏诀念咒,符箓携着三色灵光直扑黑雾。“轰”的一声巨响,黑雾炸开丈宽缺口,内里透出诡异白光,却不见半分归墟景象。“冲!”柳苍法杖拄地,灵光裹身率先跃入缺口。
穿过缺口的刹那,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众人瞬间被分散在不同幻境中。
苏清瑶猛地睁眼,竟站在昆仑山门的青石板上,灵汐抱着一束冰晶花蹦蹦跳跳跑来,声音清脆:“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多天!”
“灵汐!”苏清瑶心头一暖,下意识伸手去接,可指尖刚触到灵汐的衣袖,景象陡然扭曲——灵汐的笑脸变得惨白,身上渗出血迹,冰晶花化作缠绕的黑气,稚嫩的声音染了怨毒:“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我被邪煞杀了……”
“不!不是的!”苏清瑶惊得后退,手腕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攥住。陆问心双目清明,青冥剑悬在身侧,金光驱散了周遭邪气:“是幻境,别信它!灵汐在昆仑很安全。”
话音未落,陆问心眼前也骤然一换——他竟身处青冥剑的铸剑炉旁,师父拄着剑站在炉边,面色失望:“问心,你连最基本的守护都做不到,还配用青冥剑?苏清瑶若出事,你有何颜面见我?”
“师父!”陆问心心头一震,握剑的手微微发颤,可转瞬便清醒——师父早已仙逝,临终前只盼他护天下苍生,而非困于私情。他挥剑劈出金光,眼前的铸剑炉与师父虚影瞬间碎裂。
另一边,沈砚站在落邪坡石屋中,父亲的虚影立于屋中,面色严厉:“废物!连我的遗愿都完不成,还敢来归墟?不如死在石屋算了!”
“爹!我没有!”沈砚红了眼眶,急着举起令牌证明,令牌却“咔嚓”一声碎裂。他踉跄后退,险些摔出石屋,苏珩及时上前扶住他,沉声道:“阿砚,醒醒!你爹要你做的是封印邪煞,不是被心魔击垮!”
石屋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沈父的虚影在火中哀嚎。沈砚双目赤红,正要挣脱,却想起父亲信上的话,猛地闭上眼运转灵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抬手举起令牌,白光自发亮起,烈火与虚影瞬间消散。
众人各自破幻后,重新汇聚在归墟的黑石路上,周遭黑雾翻涌,刚才的一切恍如南柯一梦。玄机子抹了把额头冷汗,喘着气道:“好强的幻境!幸好三玉灵光护着识海,不然我们都要困死在里面!”
凌霜脸色苍白,肩头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渗过绷带——他方才在幻境中见了被无相邪君杀害的弟弟,险些失控挥剑自伤。“这只是第一道考验。”他咬牙按住伤口,“诛神阵是无相邪君的根基,他必定会在殿外布下重重陷阱,我们得尽快找到阵眼。”
众人不敢耽搁,循着三玉共鸣的方向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黑雾渐淡,前方竟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各色光蝶在花间飞舞,香气扑鼻,与归墟的阴冷格格不入。
“这里怎么会有花海?”一名昆仑弟子好奇伸手,指尖刚碰到光蝶,光蝶便化作黑气钻入他体内。少年瞬间双目赤红,挥剑朝身旁同伴砍去,嘶吼道:“你们都是邪煞!都该死!”
“小心!”柳苍法杖急挥,灵光凝成绳索缠住少年。玄机子立刻掏出清心符,按在他额头,黑气从少年眉心溢出,化作白烟消散,少年应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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