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任她攥着,指骨被勒得生疼也不抽手:“小姐,夫人让我保护您,您放心,小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个家伙伤害到你的。”
“可是我不想嫁。”
“小姐,我……”小七说不出话。他也不想小姐嫁给那个花花公子,可他只是个捡回来的侍卫,什么也做不了。
十五岁的凌云小姐当然知道他什么也做不到。
萧家的聘礼已经送来,整整摆了一院子。就算父亲现在回来,难道收了的聘礼还能送回去?那宁北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放?自己是想毁了整个凌家吗?
凌云推开小七,扯过被子盖住头。身体在被子里一抽一抽,刻意压低的声音闷闷的,听得小七心像被刀扎一样。
“小姐,夫人让我护着你,我必不会让那个家伙伤到你。大不小,到时候我杀了他,跟他一起死。”
小七的话让被子里的人停止了哭泣,好一会儿,凌云探出头来。
不知是在被子闷的,还是哭的,她的脸憋得通红,像三月阳光下的桃花瓣;睫毛上挂着还没干的泪珠,随着眼皮的眨动闪着光,晃得小七心尖儿勯动。
“真的吗?你不会让他杀了我?”
“真的!”小七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他忽的单膝跪到床前,举起右手三指正色道:“我白小七,一生追随夫人小姐,若有异心便不得好死!”
刚才二十的少年身形单薄,眼神却异常坚定。凌云望着他好看的眉眼,心忽然就安了下来。
她扑进小七怀里,用头拱着他瘦得有些硬的胸口,“我没了娘,没了哥哥,爹也不在……呜呜…”
凌云抽泣着,声音发颤,却固执,“你要保证,不管我在哪里,不能离开我身边十丈……好不好?”
“好!”少年斩钉截铁回答:“哪怕你嫁了人,我也会每晚守在门外!”
少年垂眸,眼底掠过极深的情绪。半晌,他解下腰间佩刀的铜坠,放在她掌心。“刀在十丈内,我也在。”
铜坠冰凉,刻着小小的“七”字。凌云握紧手指,像攥住什么宝贝。
——是了,那个铜坠,现在在哪里呢?是她洞房那夜弄丢了,还是在地牢的时候丢了?小七想不起来。
尖锐的懊恼刺中小七的心,自己当时竟然把这个东西给忘了。都五年了,怕是再去宁北五府也找不到了吧。如果铜坠还在……
徐成离开,玉宝重新去煎了药来,凌云喝了药又睡过去。徐成说,她最近睡着越多越好。
黄昏时,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红姑送来晚饭,叫醒了凌云。可凌云却用一种陌生又戒备的眼神看着她,不肯吃饭。无奈只能又把小七叫来。
“小七哥哥……”声音软得能滴出水。小七背脊一僵,耳根瞬间通红。他赶紧扭过脸,伸手接过红姑手里的食盒。
失忆前,凌云曾下令:“小七,去,烧他们的屁股。”
“小七,跟我杀出去。”
……
如今,她却抱着锦被缩在床角,只肯让小七喂饭,雷声一响便往小七身边蹭……
灯芯爆了个灯花,光影晃动。凌云忽然伸手把小七往面前一拉,鼻尖动了动。
“小姐,怎么了?”小七有些紧张。他是从校场被叫回来的,一定是身上汗臭味让小姐嫌弃了。
“小七哥哥也熏香?”凌去松开手,抬眸看着小七。指尖碰到他腕间的旧疤,是她十岁那年,自己为她挡住了野狗的牙齿。
此刻的她却完全不记得。
“没,没。”小七涨红着脸摇头。
“你身上的味道,我闻到过,我喜欢。”
小七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喜欢…?”心脏忽的跳上了天。
是的,她闻到过,在狄戎大营外寒冷的山洞里,在宁北王府地牢里。只是小七都不知道,如今的凌云也想不起来。
四更,雨声渐停。
玉宝送来才熬的药,小七吹凉后端到她唇边。药苦,她皱鼻子,他勾起嘴角摊开掌心——一颗桂花糖躺在满是茧子的手心。
“咦!?”凌云眼睛一亮,伸出手小心地从他手心拿出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冲着小七笑。小七胸口让谁捶了下。
“快,先喝药。”小七扭过脸,把碗往凌云面前递过去。
糖,是他趁着凌云睡着,骑马去城南铺子买的,因为下午吃药的时候凌云一直在皱眉。来回二十里,玉宝端着药往这边走时,他刚刚下马。
凌云含了糖,苦味里渗出甜。“小七哥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吗?”
“嗯,一直。”小七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双全然依赖,却已不识世事的眼睛,喉结滚动。
窗外,风掠过残枝,发出细微声响。
风声里,一张纸条无声地从柳氏后窗缝塞进去——云醒,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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