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带询问,好像,是在向凌云求证事实的真相。
“是呢。”凌云的语气波澜不惊,好像就真是在回答一个与她不相干的问题。
“我找到了当时,一个吃了我哥一片肉的挛鞮人,在他身上划了一千二百刀。”她顿了顿,看了杨云舒片刻:“不过,我没吃他的肉,只是让人把他绑在戈壁上。”
凌云又喝了一杯:“整整五日,秃鹫才将他分食干净。据说,前面两日他叫得可惨了。”
杨云舒这下是真的怕了。她没有想到凌云会是这样睚眦必报,而且手段如此狠毒的人。她不禁开始思考,凌云如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图。
“本来,我是想让你做挛鞮人的人肉夜壶。可后来,又担心你捱不到我亲手为你行刑之时,方才作罢。”
凌云再饮一杯,又夹了一片肉:“怎么样?我可比你善良很多吧?我想,我那九泉之下的大哥,二哥,也会夸我的。”
生肉的血,再次流出凌云的嘴角。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杨云舒仿佛觉得,凌云嘴里嚼的,是自己。
这个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你也不必吓我。”杨云舒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带上了颤音:“萧天赐不可能赐我极刑,如果不是我,萧天宇可活不下来!”
“哦,是吗?”凌云猛一睁眼:“那么请问,萧天宇怎么会活不下来呢?你又怎么知道他活不下来的呢?”
杨云舒一滞,却随即冷笑,“他一出生梅妃就血崩而死,若不是我,萧天宇当然活不下来。”
她朝着凌云白了一眼,“莫非,你觉得当时才十二岁的萧天赐,真的会奶孩子?”
杨云舒赌的,是她全部喂给巨蟒的,当年梅妃宫里所有的宫人。
凌云再倒一杯酒,一饮而尽,她起身,轻松道:“忘了说,青莲没有坟。你当年,是让人将她扔在城外乱葬岗的。”
凌云转身离去,没有再看杨云舒。
——什么?
杨云舒让她的话震得心神崩塌。当年,那个婢子……
不可能,当时自己看着她断气,还亲手试了她的鼻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云舒一遍一遍努心回想着当时的一切,可越是想记清楚,那些原本清晰的片刻却越模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凌云在诈我……一定是!
杨云舒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试图找出凌云在说谎的理由。可是到最后,她找了一千个理由,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双手死死陷进柔软的被褥,那个婢女青白的脸,冰冷的皮肤触感……此刻萦绕在杨云舒的指尖。
她使劲揉搓着被子,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她想要擦干净手指上的感觉,可是那冰冷彻骨的触感却如附骨之蛆,顺着她的手臂漫延,凉透了整条手臂。
甚至,眼前那张青白的脸,好像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杨云舒猛地将被盖住头,在黑暗里嘶吼:
——不!凌云不可能查到这一切!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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