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事件的成功处置,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柳林镇沉闷的官场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尽管常务副镇长刘长根在事后召开的班子碰头会上,以“带病坚持听取汇报”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将功劳归于“镇党委政府果断决策”和“派出所处置有力”,刻意淡化李腾的个人作用,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镇里的干部们私下议论时,对这位新来的年轻镇长多了几分真切的敬畏和好奇——至少,他不是个怕事、躲事的软柿子。
李腾并没有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反而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平息一场突发事件只是治标,柳林镇积重难返的困局,需要的是系统性的“破局之道”。他利用周末时间,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将前期的调研笔记和小河村事件的反思进行系统梳理,反复斟酌,初步形成了一套工作思路。
周一上午,柳林镇镇长办公会如期召开。会议由李腾主持,所有副镇长、以及财政所、农技站等相关科室负责人参加。党委书记马德明按照惯例列席,坐在主位,但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很少发言。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几位老烟枪副镇长吞云吐雾,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李腾开门见山,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抛出了他思考已久的几个问题:“同志们,我来柳林镇时间不长,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调研,包括前几天小河村的事情,我一直在思考,我们柳林镇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出路又在何方?”
他环视一圈,目光沉稳:“我看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基础太弱,水利设施老化,农业靠天吃饭的局面没有根本改变;二是产业太单一,除了粮棉,几乎没有像样的支撑,群众增收困难,集体经济更是空壳;三是信心不足,去年辣椒项目的失败,挫伤了群众的积极性,也让我们一些干部产生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
他顿了顿,看到刘长根嘴角撇了撇,似乎不以为然,但李腾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面对这些问题,我们是继续等、靠、要,等着县里给项目、给资金,还是应该主动作为,先从我们能做的事情做起?”
“李镇长,话不能这么说。”刘长根果然按捺不住,掐灭了烟头,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是我们不想主动,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镇里财政的情况您也清楚,吃饭都勉强,哪来的钱搞建设?水利设施?那是需要真金白银投入的大工程!调整产业结构?谈何容易!没有技术,没有市场,没有资金,盲目调整就是第二个‘辣椒事件’!我觉得,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稳’字当头,先把局面维持住,再慢慢向上争取。”
他这番“等靠要”的论调,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干部的真实想法,会场里响起几声附和的低语。
“刘镇长说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李腾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正因为财政困难,我们才更不能坐等。我们可以先从投资小、见效快的事情入手。”他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方案:
“第一,水利问题。大规模修缮不现实,但我们可以利用冬闲时节,组织群众投工投劳,先清淤疏通几条影响最大的主干渠和排水沟。这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组织和协调工作,但能解决明年春耕排涝和部分灌溉的燃眉之急。”
“第二,去年辣椒滞销的问题,不能永远悬在那里。政府不可能全额赔偿,但我们可以想办法帮群众找销路,哪怕价格低点,也能挽回部分损失,更重要的是挽回人心。我已经联系了一些外面的关系,正在寻找可能的渠道。”
“第三,关于集体经济。镇里那些闲置的资产,比如老砖瓦厂、旧电影院,放在那里只会继续破败。我考虑,能不能想办法把它们盘活?哪怕先租赁出去,也能增加一点镇财政的收入。”
李腾的思路清晰具体,不再是空泛的议论。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孙建国眼睛亮了一下,显然对清淤水利的提议动了心。而分管企管的副镇长则对盘活资产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盘活资产?李镇长,您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刘长根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知情者”的优越感,“那些资产情况复杂,产权、债务纠纷一大堆,牵扯的人也多,动起来恐怕不容易,搞不好会惹出新的麻烦。我看,还是慎重为好。”
“困难肯定有,但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眼睁睁看着集体资产烂掉。”李腾态度坚决,“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调研。眼下,清淤水利和解决辣椒销路,是我们可以立即着手的两件事。请孙镇长牵头,农技站、水利站配合,尽快拿出一个重点沟渠清淤的方案。辣椒销路的事情,我来负责联系。”
他直接点了将,明确了责任。孙建国连忙点头应下。刘长根见李腾态度坚决,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会议在一种并不完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李腾知道,他的“主动作为”思路,触动了以刘长根为代表的保守势力的神经,未来的推进绝不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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