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划过天际,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厚重。
苏澈并未刻意隐匿行踪,也未张扬气息。他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元婴初期修士,穿云过雾,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行。脚下山河飞速倒退,许多地方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的轮廓,却又透着物是人非的陌生感。
越靠近青阳宗势力范围,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便越发明显。巡逻的修士队伍增多,关卡盘查严格,甚至在一些重要城池上空,都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元婴神识扫过。显然,赵嵩对他的搜捕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放松,反而更加严密。
对此,苏澈只是淡淡一笑。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东躲西藏、在金丹修士追杀下狼狈逃窜的筑基小辈。混沌元婴初成,道心通明,更有巡天令碎片与归墟本源作为底牌,除非化神大能亲自出手,否则这青阳宗境内,他已来去自如。
他没有直接前往青阳宗山门,而是先绕道去了几个地方。
曾经与柳如霜分别的那片山林,古木依旧,泉声淙淙,却不见伊人踪影。他驻足片刻,神识悄然扫过,未发现任何留言或标记,心中微叹,也不知她如今在宗内境况如何。
流云墟依旧喧嚣,只是当年藏身的树屋早已换了主人。他远远望了一眼,并未踏入。
最后,他来到了黑水渊入口附近。此地煞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了几分,那道被青鸾封印勉强封堵的裂隙,不知现状如何。他隐隐感觉到,那裂隙背后牵扯的因果,远未结束。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数日后,青阳宗那巍峨连绵、云雾缭绕的群山,已然在望。
熟悉的宗门大阵光晕流转,散发出浩瀚的威压。山门前,弟子守卫森严,神情警惕。
苏澈在距离山门百里外的一座孤峰上按下遁光,负手而立,遥望着那片他曾视为“家”,却又带给他无数痛苦与背叛的地方。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平静。
他知道,赵嵩必然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元婴修士的气机感应,尤其是在对方刻意锁定之下,相隔千里亦能有所察觉。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青阳宗深处,一股狂暴、阴冷、带着滔天怒意与杀机的元婴威压,如同苏醒的凶兽,轰然爆发,直冲云霄!整个青阳宗上空的云层都被这股气势搅动,翻滚不休!
“小畜生!你竟敢回来!!”
赵嵩那如同夜枭般尖厉的声音,蕴含着元婴中期的恐怖灵力,瞬间传遍方圆数百里,震得无数低阶弟子气血翻涌,面露骇然。
一道漆黑的遁光自律法殿方向冲天而起,如同撕裂天际的流星,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苏澈所在的孤峰悍然撞来!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赵嵩,竟是二话不说,直接亲自出手,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个屡次逃脱、如今还敢挑衅上门的心腹大患,彻底碾死!
宗门内外,无数道目光被吸引,或惊骇,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地投向那片空域。许多人都认出了苏澈,这个曾经名噪一时、后又沦为宗门叛徒的弟子,竟已凝结元婴?!而且,还敢直面赵副殿主的怒火?
面对那毁天灭地般袭来的漆黑遁光,苏澈依旧立于峰顶,衣袍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神色却无半分变化。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疾驰而来的遁光,轻轻向前一点。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璀璨的灵光。
只有一缕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万法归源意境的灰蒙蒙剑气,自他指尖悄然浮现,旋即无声无息地射出。
这缕剑气看似缓慢,却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漆黑遁光最锋锐之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那足以轰平山岳、令江河倒流的漆黑遁光,在与那缕灰蒙蒙剑气接触的刹那,如同骄阳下的冰雪,从尖端开始,迅速消融、崩解!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种绝对的、规则层面的……湮灭!
不过眨眼之间,威势滔天的漆黑遁光便彻底消散于无形,露出其中赵嵩那充斥着惊怒与骇然的身影!
他死死地盯着苏澈,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视若蝼蚁、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叛徒。
“你……这是什么力量?!”赵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才那一指,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源自大道本源的压制与恐惧!
苏澈收指,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赵副殿主,别来无恙。”
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遍四野。
“当年你孙赵干欲夺我筑基丹,反被我废去修为,是他咎由自取。”
“你身为律法殿副殿主,不思公正,反而挟私报复,屡次派人追杀,置宗门规矩于何地?”
“今日,我苏澈归来,便与你,清算这一切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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