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惩戒并不会因为他的知错而就此停止。阵法再次变化,己忢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之中,刺骨的寒冷让他全身瑟瑟发抖,牙齿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他想张口求饶,却发现自己的肺部就像被巨力压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在虫群的持续啃噬下,在阵法的不断修复下,他的身体一会儿热得像火,一会儿冷得像冰,这种多层面的持续折磨让他几度近乎昏厥。可更令人崩溃的是,己忢脚下的阵法一直在刺激和维持着他的精神状态,每一秒每一刻,他的意识都十分清醒,昏不了也疯不了,甚至感知力都超出了以往许多许多。
时间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时辰里,变得无比的漫长,每一瞬对己忢来说都是煎熬。他不知道这种折磨还要持续多久,只是在痛苦中,感觉自己无比疲惫和无比绝望之时,阵法的作用骤然停止,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的喘着粗气。
修仙者看着地上的己忢,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可以走了,这里的项目还有很多,欢迎你再次回来体验。”说罢,己忢立即被阵法传送出了典狱,出现在典狱盘的一处空地上。
典狱外的己忢如一只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喘着粗气,然后抱着头一边吼叫,一边失声痛哭。
在这过程中,周围的幻境渐渐褪去,恢复成静室的模样,但己忢心中的恐惧却久久不能消散,一直到半个时辰后,他的情绪才渐渐平息。
“好高明且可怕的幻阵”,己忢失神的看着香炉中冒出的缭绕雾气,喃喃自语道,“幻阵催动之后,我的记忆就被逐渐封印,且毫不自知,完全代入了幻境中这个情绪原主人的身份。但该说不说,这个朔城的执法也太过严苛了吧?几枚供凡人使用的不入品灵丹而已,用得着这般大刑伺候么?还好我早已辟谷,不然得糗到什么地步?”说话间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裤子,确保干燥后,起身坐在蒲团之上。
己忢揉揉眉心,定下心神,然后运转功法,开始细细回味体悟起刚刚的这份恐惧。
良久后,他收功平息,休憩了约莫三刻钟后,又调取出其他恐惧和惊慌的情绪,开始模拟起来。
几番感受下来,这些恐惊中,有子女对父母的,有被惩处者对司法和惩处者的,有妻子、丈夫对配偶的,有小妾、俊仆对家主的,有平民对达官显贵的,还有修仙者渡劫引发的群体性恐慌等,不一而足。
施己两人不禁唏嘘,正道,可能也没有他们想象的,或者说短时间内看到的,那般美好。
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己忢没有通过法力,而是如凡人那般,以手工的方式,往香炉之中补充了一些香粉,并在这过程中,思索下一步的修炼步骤。
直至烟雾自二十八宿孔洞逸出,在香炉上空形成一幅动态星图后,己忢请来施闲商议,“师父,我们这些年在外游历,虽然修行被动,但平淡的情绪也是吸收了不少。我认为,眼下最缺乏的,是激烈的情绪感悟,我建议先从这一方面入手,您认为如何?”
“可行,但要记住过犹不及,我们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时间压力,要记得循序渐进”,施闲略微思索后,肯定了己忢的建议,并在两人就细节的一番商议后,决定先从喜这一情绪开始,然后正反面的情绪交叉进行,防止情绪崩溃。
不一会,在己忢的催动下,喜池内的情能被一丝丝调动而出,没入己忢体内,虽不似模拟情况下,清晰的明了情绪产生原因,但在大量且持续吸收的情况下,己忢不由得产生了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喜悦之感,这是一种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
没有场景,没有内容,就是干巴巴的硬喜。
脑海中不断产生喜悦的情绪,嘴角的扬起开始愈发的无法抑制,渐渐的,己忢开始陷入一种欣喜欲狂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既稳定又不稳定。
稳定是因为阵法的自动调控,阵法就像一个拾着柴,守着火的孩童,根据情绪的“燃烧”情况,有计划有节奏的往里“添材”,保持“火力”的相对平稳,将己忢维持在这种即颠未颠的状态。
不稳定是因为每一份情绪的烈度是不可能相同的,就如那干柴和湿柴那般,燃烧起来如何相同?同时,喜只是一个大类,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种喜,有新婚嘉喜,有晋升荣喜,有悖德窃喜,有得逞奸喜,情绪方向的不同,也会让己忢的总体情绪不断的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现在的己忢,就像在一个不算太平整的巨大平台上,毫无规律的奔跑着,虽然颠簸,但总体上来说,还算安全。
施闲看着己忢陷入那种狂笑、狂啸,乃至痛哭的一种迷乱的狂喜状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的,一会看看己忢,一会看看阵法。
良久之后,施闲判断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后,便也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吸收情绪,共同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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