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市的四月天,清晨七点的天光刚漫过老街的屋脊。林栋站在“林记电器”的玻璃门前,看着父亲正指挥两个店员往货车上搬智能冰箱,银灰色的箱体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门楣上新换的LED灯箱亮着“林记电器·诚信经营”的字样,是上个月刚从省城定制的,比原来的木招牌醒目多了。
“小栋,过来搭把手!”父亲穿着件挺括的浅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薛老送的旧手表——表盘虽有划痕,走时却比店里卖的电子表还准。他如今被街坊喊“林总”喊顺了口,说话时嗓门不自觉地洪亮起来,却总在转身给顾客递烟时,露出当年修电器时的谦和。
林栋帮着把最后台微波炉搬上车,箱身上的“节能认证”标志还带着塑料膜的光泽。“张叔的超市急着补货,送完这趟直接去学校?”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衬衫是母亲新买的纯棉款,领口绣着小小的字母,比原来的校服体面多了。
“去吧,店里的事不用你操心。”父亲从收银台抽屉里抽出个牛皮纸信封,塞到他手里,“这是给你买参考书学习资料的钱,薛老说省城书店进了批进口物理教材,让你有空去淘淘。”信封边角挺括,是银行取现时给的那种,比原来用信封装零钱显得规整多了。
刚走到巷口,就见江慧玲骑着辆崭新的山地车过来,车把上挂着个帆布包,印着“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字样——是去年她拿奖时发的。“等你好久了!”她捏了捏车铃,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物理老师说今早要讲复赛重点,让早点去占前排。”
她的书包侧袋露出半截《天体物理导论》,书脊上贴着图书馆的标签。“我爸昨晚研究这书到半夜,”江慧玲脚下踩着踏板滑行,晨光在她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说里面关于黑洞吸积盘的描述,和你家新到的抽油烟机原理有点像,都是旋转产生引力场。”
林栋笑着应着,忽然闻到帆布包里飘出的香味。“是薛婶做的芝麻饼?”他记得那股混合着芝麻和葱油的香气,上周薛老送来一大袋,说是给备考的孩子们补脑子。
“可不是嘛,”江慧玲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热气透过纸层渗出来,“薛老今早六点就站在店门口等,说让你务必趁热吃,还说‘读书人就得吃点实在的’。”
清晨,阳光洒在街道上,照亮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的早市。两人骑着自行车,沿着老街缓缓前行,感受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
卖豆浆的摊贩早早地支起了蓝色的布篷,不锈钢桶里的热气在晨光的映照下,仿佛变成了一团团白色的雾气,缓缓升腾。豆浆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引得路过的人们纷纷驻足购买。
就在这时,袁姗姗背着书包从对面的巷口飞奔而出。她的校服裙边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槐树叶,随着她的奔跑,那片叶子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与她一同嬉戏。
当袁姗姗看到他们骑车经过时,她的眼睛一亮,立刻加快了脚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迅速地追了上来。
“栋哥!江慧玲!”她手里举着本《古文观止》,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等我一下!历史老师让我问你,你上次说的‘用电路原理记朝代更迭’,能不能给我们班做个小讲座?文科生都快被年表绕晕了。”
“你怎么才出发?”林栋刹住车问。
“我妈让我给隔壁李奶奶送点刚蒸的包子,”袁姗姗把《古文观止》往书包里塞,脸颊有点红,“她说李奶奶腿脚不方便,顺便让我背两段《兰亭集序》给老人家听——别说,念古文给长辈听,比自己默读记得牢多了!”
江慧玲在旁边笑:“这倒是个好方法,就像我们背公式时边写边念,调动的感官越多记得越牢。”
到学校时,理科一班的灯已经亮了。吴小燕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本《电磁学千题解》,书页上用三种颜色的笔做了标注:红笔圈重点,蓝笔写思路,黑笔补例题。她的桌角放着个小巧的收音机,是林栋帮她攒的,外壳是淡紫色的,比薛老那台军绿色的时髦多了。
“你们看这个。”吴小燕推过来一本笔记本,上面贴着从《无线电》杂志上剪下来的电路图,“这是超外差收音机的调谐电路,和物理书上的LC振荡回路完全一致,我爸说理解了这个,就等于吃透了振荡原理。”她的声音比以前响亮多了,说话时会下意识地推推眼镜,像个小老师。
林栋凑过去看,发现她在电路图旁画了个简笔画的篮球,旁边标着“张超的三分角=共振频率”。“这个比喻好!”他掏出笔,在旁边补了行字,“就像店里新到的智能音箱,只有对准频率才能连上蓝牙。”
物理老师走进来时,晨光刚好漫过讲台。他手里拿着摞初赛成绩单,红色的“通过”印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林栋、江慧玲,”老师把两张复试准考证放在桌上,“你们俩的实验分是全市最高的,特别是林栋,关于电磁流量计的解法,连省教研室的老师都夸有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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