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三章：泥沼拾荒与劣铁呼吸
腐臭的、仿佛亿万生灵血肉腐烂后又被搅拌在一起的恶臭，是这片被称作“噬骨泥沼”的永恒基调。粘稠的紫黑色泥浆冒着细密的气泡，每一个破裂的气泡都释放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淡灰色毒瘴。扭曲的怪植如同垂死的病人，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癫狂的阴影。
泥沼边缘，一阵与自然腐坏节奏格格不入的、粗糙机械的轰鸣声打破了沉寂。
一辆由生锈铁皮、扭曲钢管和不知名兽骨拼凑而成的**履带式沼泽橇**，正吃力地碾过相对坚实的淤积地带。橇车尾部喷出大股大股混杂着黑烟和火星的刺鼻废气，与沼泽的毒瘴混合，产生一种更令人作呕的化学恶臭。橇车顶上，一个用破烂皮革包裹头脸、只露出一双浑浊且充满贪婪眼睛的瘦小身影，正操纵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顶端绑着巨大磁铁的长杆，不断在泥浆中搅动、探寻。
“操！又是蚀骨鱼的头壳！这玩意儿连黑作坊都不要！”瘦猴般的探员骂骂咧咧地用磁铁吸起一块布满孔洞的惨白色骨头，嫌弃地甩进橇车后方的废料筐。筐里已经堆了不少类似的“垃圾”——变异的兽骨、失去活性的污染结块、还有一些完全锈蚀的金属碎片。
橇车驾驶座上，一个身材更为壮硕、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光头大汉，嘴里叼着一根用变异苔藓卷成的劣质烟卷，浑浊的双眼百无聊赖地扫视着令人压抑的沼泽景色。他是巴顿，这支两人拾荒小队的头儿。
“省点力气，瘦猴。”巴顿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这鬼地方被多少拨人筛过多少遍了？能捡到点边角料够换几支劣质净化剂就不错了。还想发横财？做梦吧。”
“头儿，这不就是碰运气嘛！”瘦猴不甘心地继续挥舞磁铁杆，“上次老瘸子他们不就在东边泥坑里捞到半具完整的夜蝠鲼骨架？听说卖给了内城的学院老爷，换了一大笔魔晶币！”
“然后呢？”巴顿吐出一口辛辣的烟雾，“老瘸子现在坟头草都比你高了。那帮学院的老爷是那么好相与的？钱没捂热就‘意外’死在窝棚里了。这世道，捡到宝贝未必是福气。”
瘦猴缩了缩脖子，似乎被泼了盆冷水，但眼中的贪婪并未消退，反而更加执着地探寻着。橇车继续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向着沼泽更深处，那片连大多数拾荒者都不愿轻易靠近的区域缓缓前进。据说那里污染浓度更高，偶尔会从泥沼深处翻涌出一些古老诡异的玩意儿，但也伴随着更大的危险。
突然！
吱嘎——！
橇车猛地向下一沉，右前方的履带似乎碾破了什么脆弱的硬壳，陷进了一个隐蔽的泥坑里！黑色的臭泥瞬间淹没了大半个履带！
“妈的！瘦猴！你他妈看路没！”巴顿猛地一拍方向盘，愤怒地吼道。
“不…不对！头儿！”瘦猴却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右前方那个被橇车撞破、正在不断塌陷扩大的泥坑，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下面…下面有东西！大的！”
只见那个泥坑深处，在翻涌的紫黑色泥浆中，隐约露出了一抹极不协调的、带着烧灼痕迹的…**金属光泽**！
那不是沼泽里常见的锈蚀铁片，那光泽虽然黯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质感。而且看那轮廓，绝对是个大家伙！
“废铁？”巴顿的怒火瞬间被好奇取代，他眯起眼睛，努力分辨着，“不像…这形状…”
瘦猴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磁铁长杆探了过去。磁铁头部触碰到那金属表面。
咔哒。
磁铁牢牢吸住了！
“是金属！头儿！大的！”瘦猴兴奋地大叫，开始用力拉扯，但泥浆下的东西异常沉重。
巴顿也来了精神，立刻跳下橇车，从车斗里扯出备用缆绳和手动绞盘。“妈的，轻点！别扯散了！固定好，用绞盘！”
两人一阵忙活，将缆绳固定在橇车底盘，另一端用活扣套住那金属物体凸起的部分，然后合力摇动绞盘。
嘎吱…嘎吱…
老旧绞盘发出痛苦的呻吟，缆绳绷紧。泥浆下的物体被一点点拖拽出来。
首先露出的是更多焦黑、扭曲的金属结构，似乎经历了恐怖的高温烧灼和暴力破坏。但其材质绝非他们见过的任何合金，即使在泥沼中浸泡，也只有表面一层污垢，几乎没有锈蚀。
随着更多部分被拖出，它的形态逐渐清晰——那似乎是一具扭曲破损的、类人形的**金属骨架**！缺失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胸腔严重破损，露出内部复杂却已黯淡的精密结构和一个微弱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核心。它的头颅半埋在淤泥里，仅存的半边面部上，一只布满裂痕的湛蓝色晶体镜片空洞地望着昏黄的天空。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金属骨架仅存的那只机械手臂，正以一种至死不休的姿态，死死抱着一个约有半人高的、表面相对完好、闪烁着奇异银灰色光泽的**规则晶体块**。晶体块表面，似乎还流淌着一丝与沼泽毒瘴气息相近、却又更加深邃的紫黑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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