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望着犹如天神降临般先后救下他们母子的二人,再看向远处沙地上那些为了保护她们母子而倒下的、血肉模糊的亲兵尸骸,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但她终究是将门之后,深知此刻不是悲伤之时,很快便强行收敛住决堤的情绪,用颤抖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多…多谢二位恩公!敢问…我夫…我夫他……”
段天涯垂下头颅,斗笠下的脸色亦是沉重,艰涩开口:“夫人节哀,杨大人已于日前死在了东厂的牢狱之中。”
虽早已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确切的消息,周夫人仍是如遭雷击,热泪瞬间滚滚而落,但她强行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用力按住怀中因恐惧和悲伤而痛哭不止的幼子,强行支撑起虚软的身体,拉着杨定峪,对着段天涯,也对着归海一刀离去的方向,狠狠地磕了三个头:“亡夫在天之灵,定感念神侯与二位恩公大德!我们母子,叩谢救命之恩!求恩公送我和孩子回嘉峪关!我们要…我们要回家!”
段天涯默默点头,陪同母子二人在一片狼藉中,尽可能收敛了一部分战死亲兵染血的遗物,以为念想,更作为日后抚恤的凭证。
就在这时,原本已离去的归海一刀,不知何时竟去而复返,还不知从何处赶来了一驾简陋却结实的马车和一匹神骏的黑马。他面无表情地将马车驱至木屋前,对着段天涯微微颔首,示意三人上车,由段天涯在车内保护,而他则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手握刀柄,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茫茫的沙地,自觉地承担起了外围警戒的重任。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黄沙,发出单调的辘辘声。车内,回荡着孤儿寡妇极力压抑却终究难以抑制的呜咽与悲泣,那是家破人亡、天地同悲的哀恸。车外,黄沙漫卷,天地苍茫,滚滚尘烟随着马车的前行而扬起,仿佛要将方才那场惨烈的厮杀与鲜血,尽数掩埋在这片无情的荒漠之中。
极远处,一道一直伏地观察、几乎与沙砾融为一体的身影,此刻已是骇得魂飞魄散,当真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他只是一个奉命潜伏、准备随时向皮啸天汇报周边动向的东厂暗哨斥候,根本没有机会加入战局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整个人如同鸵鸟般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浑身被冷汗浸透,两股战战,几近失禁。方才那天地两大密探现身,尤其是归海一刀那如同神魔降世般恐怖的杀戮,已如同噩梦般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只敢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那辆马车和骑马的黑衣煞星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立刻动弹,一直等到夜色降临,星斗满天,又趴在原地煎熬了几个时辰,确认绝对安全之后,才敢两股战战、手脚发软地爬起来。他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找到一匹没有被杀的马匹,不顾一切地朝着京城方向亡命狂奔。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内密探……大内密探当真了得!除了那个身法如神的段天涯,最恐怖的是那个归海一刀!他根本不是人,是地狱来的杀神!我一定要活着回去!一定要将这个恐怖杀神的情报,亲手带回东厂,面禀督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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