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又想起了那只鲜血淋漓的六指断掌,心中愤懑难平,急声道:“可他如今越来越猖獗了!仗着皇上宠信,肆意戕害忠良,凡有与他意见相左、或不肯同流合污者,他便用尽一切卑鄙手段构陷栽赃,必欲除之而后快!长此以往,正气不存,他的党羽必将遍布朝野,势力笼罩整个朝廷。届时,他若狼子野心,想要篡权造反,岂非易如反掌?”
段天涯眉头微蹙,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思索,沉声问道:“义父,曹正淳如此倒行逆施,难道皇上……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神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看向三人,声音压低了几分:“如今问题的核心, 确实在于皇上。” 他缓步踱至窗前,望向宫殿方向,“当年先皇弥留之际,深虑皇上年少,恐易受权奸欺蒙,特赐我丹书铁券与尚方宝剑,命我建立护龙山庄,其用意,正在于监察百官,制衡日渐坐大的宦官势力。” 他微微一顿,转过身,目光锐利,“然而,我这个皇帝侄儿,远比我所想的更为聪明。他不仅要用我来制衡、打压曹正淳,同时,也在巧妙地利用曹正淳来制衡我,防止护龙山庄权势过重。”
海棠面露惊诧,有些难以置信:“皇上他要用曹正淳来制衡义父?”
神侯颔首,道出了残酷的帝王心术:“曹正淳终究是太监,是家奴,纵然权势熏天,跋扈至极,至多也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难以真正危及朱家江山。而我则不同。” 他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的四爪蟒袍,声音更沉了几分,“我本姓朱,乃是皇上的亲叔父,体内流淌着皇室血脉。若我存有异心,对龙椅的威胁,远非一个宦官可比。”
海棠脸上浮现出愤然与委屈:“皇上竟然怀疑我们的忠诚?这……这太过分了!”他想起了为此牺牲的毛小六,只觉得一股悲凉涌上心头,“那我们这些年的奔波效命,那些为此牺牲的忠勇之士,又算什么?”
神侯沉声道,语气苍凉:“这便是帝王心术了。身为天子,位居九重,他必须懂得平衡朝堂各方势力,不能让任何一方过于强盛,尾大不掉,亦不可使其过于衰弱,失去制衡之力。唯有如此,让臣子们相互牵制,他的帝位方能坐得安稳。”
段天涯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无奈,低声道:“这么说来,我们所有人,无论是义父您,还是我们三人,乃至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无论是忠是奸,都只不过是皇上这盘巨大棋局中的一枚枚棋子了。有用则用,无用……则弃。”
神侯显然早已接受这个现实,坦然道:“这正是为人臣者最难之处。既要竭尽全力,尽忠职守,匡扶社稷;亦需时时警醒,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竭力避免沦为皇上用以制衡对手、关键时刻可以随时牺牲的弃子。”
海棠恍然,眼中光芒一闪,似乎想通了某个关节:“所以义父您明知道曹正淳一直在扩张势力,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我们却往往只能被动应对,见一个救一个,无法从根本上铲除他?”
神侯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殿外变幻的云层,仿佛在等待什么:“所以我在等,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曹正淳自己膨胀到触碰皇帝的底线。”
段天涯侧目,凝声问道:“那条底线……究竟在何处?”
神侯眼神微暗:“那条线,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究竟划在何处。君心似海,难以揣度。然而,一旦曹正淳的所作所为,真正越过了那条无形的底线,皇上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借我之手,将其彻底铲除。”
一直沉默倾听的归海一刀,此刻冷冷开口,话语简短,却直指核心:“但若我们行事不慎,先一步触动了皇上的条线。皇上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借曹正淳之手,将我们护龙山庄连根拔起。”
神侯看向一刀,赞许道:“一刀,你说得很对。这正是我们时刻需要警惕的险境。行走于朝堂刀锋之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海棠轻叹一声,脸上露出疲惫与无奈:“如此行事,实在……太束手束脚了。”
神侯缓缓踱步,步履沉稳如山,目光依次扫过三位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爱徒,带着深沉的期许与告诫:“政治博弈,讲究的便是平衡、忍耐与时机,绝非什么痛快之事。它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等待时机,去积蓄力量,方能等到水到渠成、开花结果的那一日。” ”
他停下脚步,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情与,“就如同我当年悉心培养你们三人,耗费了近二十载光阴,倾注无数心血,方使你们的武功、心性、智谋皆符合大内密探的严苛要求,成为我真正可以倚重的臂膀。”
他微微颔首,将思绪拉回当下,指示道:“当下之势,敌强我弱,我们唯有隐忍待机,尽力收集曹正淳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的罪证,不断挫败他的种种阴谋,削弱其势力,静待其自取灭亡之日。”
段天涯、归海一刀、上官海棠三人神色凛然,或郑重颔首,或再次抱拳,齐声应道,声音铿锵,回荡在殿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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