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追在最前面的两个祖之国武士猝不及防,瞬间捂着眼睛或咽喉发出凄厉的惨叫,滚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着,眼见是不活了。这拼死一击,稍稍阻滞了追兵凶猛的势头。
姜野目眦欲裂,牙关紧咬,几乎要迸出血来。他一把接住被妻子抛过来的襁褓,紧紧搂在怀里,婴儿的啼哭和妻子染血的身影如同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但他没有半分犹豫,甚至连回头再看妻子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求生的本能和对怀中幼子刻入骨髓的保护欲压倒了一切。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抱着婴儿,转身就朝着前方更为陡峭、乱石嶙峋的山坡亡命冲去!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的边缘。
“追!格杀勿论!一个不留!”后方传来追兵首领冰冷无情的咆哮,如同死神的宣判。
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姜云清稚嫩的脸上。他透过襁褓的缝隙,眼睁睁看着那个被唤作“母亲”的浴血身影,在甩出飞针后耗尽了所有力气,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扑倒在地。追兵冷酷的铁蹄,毫不犹豫地从她倒下的身躯旁碾过,继续朝着他们父子追杀而来。那个倒下的身影,迅速被弥漫的尘土和凶徒的身影吞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恸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攥紧了他那颗属于成年灵魂的婴儿心脏。前世救不回战士的无力感,与今生目睹“母亲”惨死的剧痛,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绞杀。他小小的身体在父亲的怀里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冲击和灭顶的悲伤。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冷刺骨。
“娘——”一声凄厉、稚嫩、带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哭喊,不受控制地从婴儿的口中迸发出来,撕破了这残酷山林死寂的幕布。这声音,属于这个名为“姜云清”的婴儿,也属于那个在手术台上崩溃的、名为“姜云清”的医生。两个世界,两种死亡,在此刻完成了宿命般的残酷交接。
无影灯下的血色与山林间的刀光,最终都沉入一片无光的死寂。命运的手术刀,已然划开了新生的第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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