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的院子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将残垣断壁的影子扭曲地投在雪地上。
孔捷已经拉开了最后一颗手榴弹的保险环,冰冷的铁环死死地套在手指上,勒得发白。整个人缩在墙角,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几十米外,那几个正在利用残骸交替掩护,步步逼近的黑影。
只要他们再靠近十米,只要他们踏进那片被尸体覆盖的空地,就冲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在医院外围,一处地势稍高的暗影里,黑田东彦正举着德制蔡司望远镜,冷漠地注视着院内的一切。那个叫孔捷的八路军指挥官,确实是条硬汉,筋骨很硬,到现在还在组织抵抗。
可惜,今天必须死。
整个野战医院,也必须变成一片废墟,用支那军人的血和哀嚎,洗刷阳明堡的耻辱。
嘴角,已经泛起一丝属于胜利者的笑。
李逍遥,你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野狼谷那个可笑的陷阱里。你以为你算计了我,但最终,还是我技高一筹。你的声东击西,被我识破了。而我的声东击西,你却一无所知。
这场对决,是我赢了。
然而,黑田东彦并不知道。
在他身后,大约一公里外的一片更为茂密的松树林里,另一双眼睛,同样在通过一副更高倍率的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野战医院的方向,观察着他自以为隐蔽的指挥位置。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李逍遥。
李逍遥根本就不在野狼谷的主力伏击圈里。从会议室里定下那个计划的一刻起,就没打算去。
此刻,正带着王雷,以及那支由亲自挑选、在深山里秘密训练了数月的反特战小队,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潜伏在这里。他们已经在这里,像石头一样,等了整整一夜。
静静地看着那只名为“黑龙”的螳螂,一步步扑向野战医院这只看似毫无防备的“蝉”。
王雷趴在身边,手里的二十响驳壳枪,枪机已经打开,手指虚搭在扳机上,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有些沉不住气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冰冷的空气里蒸腾起微弱的白汽。
“旅长,孔团长他们快顶不住了!再不动手,医院就要被打穿了!”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焦灼。能清晰地看到,医院里的抵抗火力,正在一点点地减弱。那挺唯一的歪把子机枪已经彻底哑火,零星的步枪声也变得稀疏、绝望。每一次枪响,都可能意味着一个战友的倒下。
李逍遥却异常沉稳,甚至没有回头看王雷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只是缓缓地开口。
“别急。”
“蛇还没有完全出洞。”
声音,在寒夜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黑田东彦是个非常谨慎的家伙,甚至可以说是多疑。他能识破我们在野狼谷的布置,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现在,肯定还留了后手,有一部分人,正藏在暗处,像狼一样盯着四周,防备我们的援军。”
李逍遥的语速很慢,像是在给王雷上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梳理着最后的战局。
“我们现在冲出去,正好会撞上他的预备队。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那才是真正的全盘皆输。”
王雷一愣,只想着冲进去救人,满脑子都是孔捷他们浴血奋战的场面,却没想得这么深。咬了咬牙,把视线重新投向望远镜,压低声音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孔团长他……他手里只剩一颗手榴弹了!”
“再等等。”李逍遥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能看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黑田东彦的表情,“等他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等他把所有的人都投入到最后的总攻中去。当他确信周围再无威胁,想要亲手摘下胜利果实的那一刻。那时候,才是他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那才是我们收网的最佳时机。”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中局,一个连环计。
李逍遥在指挥部里,力排众议,决定设下野狼谷那个口袋阵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敌人愚蠢,傲慢到无视一切,一头钻进口袋,被李云龙和丁伟的主力部队围歼。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干脆利落,但可能性不大。筱冢义男既然派出了压箱底的王牌,指挥官就绝不可能是个蠢货。
第二种,敌人狡猾,识破了陷阱。
那么,一个识破了“声东击西”之计的敌人,最有可能采取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必然是反过来,用同样的“声东击西”,攻击我方防线上最薄弱、价值最高、最意想不到的要害!
而整个独立旅,最薄弱、最重要、最能牵动所有人心弦的要害,除了野战医院,还能是哪里?
所以,野狼谷那个巨大的、由主力部队构成的口袋阵,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更加庞大的诱饵!它的作用,根本不是为了伏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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