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言语，静静等待宁瑞消化这致命的信息。
宁瑞需要成为那把清洗的刀。
而这座工厂的真相，是淬火的第一炉铁水。
他猛地瞪大双眼。
（那些器官都有病毒！？）
（等等！！）
（所以！！）
无需苏瑶多言，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连灵魂都在颤抖。
被移植者名单上的名字在他脑中翻滚。
总统、部长、将领、精英……
大批联邦高层。
他终于明白了苏瑶那句“来不及”的分量。
“告诉军方！！”
“快！通知他们！！”
恐惧让宁瑞猛地站起，动作引来舱内士兵的目光。
苏瑶一把将他按回座位，精神力将他禁锢。
（告诉高层？）
她眼底掠过悲悯的假象，（然后呢？让他们自杀？）
（你觉得他们会信？就算信了，若你是名单上的一员，明知必死，你会乖乖引颈就戮吗？）
（那不是一个人，是一群站在权力顶端的人，数以万计，刀架过来，困兽也会反扑，别忘了，名单未必是全部，只要漏掉一个，灾难依旧爆发。）
冰冷的现实泼醒了宁瑞的天真。
他僵在原地。
（那……我们等死？）
（您不是来阻止的吗！？）
即使曾被预言为人类的希望，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灭顶之灾的恐怖。
他猛地抓住苏瑶的手臂，（您那么强，一定能杀光他们对不对？！）
他想起了苏瑶威胁高层的威势。
（怎么杀？）
苏瑶轻轻摇头，挥开他的手：
（我可以杀。但然后呢？）
（只要漏掉一个，病毒依旧爆发，顶多延缓几天。）
（一旦我动手屠戮高层，官方会立刻倒戈。社会崩溃，军方追杀，那和末日有什么区别？）
（现实点，军方现在听命，是慑于核弹的威胁，若明知必死，他们还会在乎什么威胁？）
（我需要联邦保留力量，提前应对灾难。）
（内乱，只会让未来更糟。）
残酷的逻辑链让宁瑞哑口无言。
绝望的浓雾笼罩四周，看不到一丝光亮。
冰冷的沉默持续发酵。
突然，苏瑶幽冷的声音再度在他脑中响起：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
（我不能大规模屠戮高层……）
苏瑶的目光刺入宁瑞眼底，冰冷而锐利：
（但你可以……）
（由你出手，干掉其中大部分人。剩下的，我们再慢慢清理。灾难，总能被延缓。到时，希望犹在！）
我？！
宁瑞愣住，嘴唇微张，身体不易察觉地震了一下。
还未理解苏瑶话中深意，便被对方急促而富有蛊惑力的言语包围：
（我们在未来也追溯过末日根源。）
（但资料缺失，毫无线索。）
（还有……）
苏瑶的声音低沉下去，（你在未来…也牺牲了。）
（死于军方之手！）
谎言编织得天衣无缝。
苏瑶神情凝重，毫不犹豫地将“真相”灌入宁瑞脑海。
（很多人疑惑，你作为人类领袖之一，为何会与军方反目。）
（现在我明白了！）
（你加入军方后，必然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无法接受他们的行径，才愤然叛逃。）
（当一部分被感染的军方高层异化为强大怪物，它们开始疯狂追杀你。）
（也许是为了捣毁源头，你只能集结幸存者，试图力挽狂澜。）
宁瑞恍惚间仿佛在听别人的传说。
苏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前世，你知道得太晚，来不及清除感染者。但这一次——来得及。）
（我们替你伪造身份，伪装成怪物，由你出手解决那些‘毒疮’。）
（明面上，我稳住军方维持秩序，而你，将是藏于阴影中的救世主，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希望。）
（只要争取到时间，我们就能改写结局。）
说完，苏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虽然整篇“预言”存在破绽，但她并不担心。
严格来说，除了穿越者的身份，其他部分并非空穴来风。
她需要军方这个壳子暂时不倒。
那么脏活，只能交给宁瑞。
苏瑶甚至隐隐怀疑，前世的副本剧本，或许正是如此。
她不过是拨快了齿轮，让宁瑞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军方的对立面。
唯一的变数，是副本会如何判定这种对剧情的“提前”推动？
或许算延缓异魔潮？
又或许不算。
事已至此，她尽力了。
剩下的，只能赌一把运气。
第一次被如此信赖又充满希冀的目光凝视，听着苏瑶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宁瑞只觉得像踩在云端。
苏瑶是谁？
是凌驾于总统之上的穿越者。
这一刻，他仿佛感到一副无形的重担压上肩头。
我吗……
为了拯救人类，需要我隐匿身份，背负罪孽？
哪怕双手染血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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