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她的意识在黑暗中苏醒,一切景象不似之前。
“嘀…嗒…”
“嘀嗒…嘀嗒…”
规律而执拗的声响,如同冰冷的钟摆,在这间死寂的维护室内敲打着玛拉的感知。
它不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凿刻在意识层面,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确,与周围“长夜”神骸内部那缓慢搏动的、生物性的死寂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玛拉缓缓靠近那台布满灰尘、屏幕漆黑的老旧通讯终端。越是靠近,那编码般的嘀嗒声就越是清晰。
她的独臂下意识地握紧了从工具堆里捡起的一根沉重的金属扳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绕着终端仔细检查。机身冰冷,没有任何电源接入的迹象,接口布满锈蚀,内部零件似乎也早已僵死。
这声音……仿佛是从机器早已腐朽的“灵魂”深处直接渗透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无声的)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规律的嘀嗒声上。
长音、短音、停顿……重复……
一种熟悉的编码模式逐渐在她受过训练的思维中浮现轮廓……
摩斯密码?
一种早已被更先进通讯技术淘汰的、古老而基础的二进制编码方式。谁会在这里使用它?
她凝神解读:
“- …. .-. . . ….. …. — .-. … . … ..—.” (THREE HORSES…) “-…. . .—.– .-. . .—.– .—.– .—.– .—.– .—.– .—.– .—.–” (THEY ARE… 后面是重复干扰?) “.—. …— . .—.” (WATCH?) “.—. …— . .—. ..—.” (WATCH US?)
信息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无法解读的杂音和重复,仿佛发送者的状态极不稳定,或者信号受到了严重干扰。
“三个骑士……他们……注视……我们?”
玛拉的眉头紧紧锁起。这信息破碎而诡异。
“骑士”指代什么?“他们”是谁?谁在“注视”?这终端是接收器?还是某种……自动信标?
她尝试用手擦拭了一下屏幕上的灰尘,屏幕依旧漆黑,但指尖却触碰到了某种刻痕。她凑近仔细看去,只见在终端下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被人用尖锐物体刻下了一行细小的、几乎被磨平的字母:
“E. M. - 最后的记录 - 它们不是磷火…”
E.M.?一个名字缩写?最后的记录?它们不是磷火?是指外面的那些幽蓝光点?
信息越发扑朔迷离。这个E.M.是谁?是“埋葬者”的成员?他/她发现了什么?这终端是他/她留下的?那这嘀嗒声是自动播放的遗言?还是……
就在她试图理清头绪时——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震动感,通过她紧贴金属地板的身体传了过来!
不是来自终端,而是来自……脚下!来自整座“埋葬者”静滞尖塔的基座!
与此同时,维护室外那条应急通道的暗蓝色应急灯光,开始以一种异常的频率疯狂闪烁!
出事了!
玛拉猛地站起身,冲到舱门旁,将耳朵(尽管听不见)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全力感知外界的震动。
震动感越来越清晰!并非单一的震源,而是来自四面八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密集的东西,正在从塔外的肉质大地中钻出,或者……苏醒!并且正在向着尖塔基座汇聚!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E.M.的警告:“它们不是磷火……”
以及外面那无穷无尽的、充满恶意的幽蓝光芒……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意识:那些磷火……根本不是什么无意识的能量残留或古神怨念!它们是活物!是某种群居的、拥有高度智慧的、并且被她和维里克之前的举动(吸收磷火、引发悖论爆炸)彻底激怒了的恐怖存在!
而现在,它们找到了这座塔!这座在它们“领地”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秩序光芒的“异物”!
它们要……围攻这里!
玛拉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她刚刚找到的避难所,转眼间就成了绝地!
她必须立刻行动!要么找到更深层的避难所,要么找到能抵御这些东西的方法!
她猛地拧开舱门,冲回应急通道。
通道内的景象让她头皮发麻——透过通道壁上少数几个尚未被完全封死的观察窗,她看到塔外已经被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幽蓝磷火彻底包围!它们不再是无序地漂浮,而是如同有序的军队,层层叠叠,将暗淡的蓝光聚焦在尖塔的能量护盾(如果那微弱的弧光还能称之为护盾的话)上,不断地冲击、消磨!
每一次冲击,塔身都会剧烈震动,应急灯光疯狂闪烁,头顶簌簌落下灰尘和锈屑。那层暗蓝色的弧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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