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蒂安的意志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精准而脆弱地操控着三股性质迥异、彼此冲突的力量。他自身的混沌能量构筑起一个临时的、极其不稳定的“平衡场”,如同一个无形的坩埚。来自“守秘人”核心的、纯净的契约秩序之力,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化作一道温和却坚定的金色溪流,注入这个“坩埚”;而盘踞在艾琳体内的、属于纳克索斯的银白色污染,则如同被惊动的毒蛇,在混沌能量的压制与刺激下,疯狂地扭动、反击,试图侵蚀一切。
三股力量接触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法则层面的湮灭与重构!
滋滋——!
细微却令人心悸的能量对冲声在灵魂层面响起。金色的契约秩序与银白色的异种秩序如同水火相遇,激烈地互相抵消、吞噬。塞拉斯蒂安的混沌能量则艰难地扮演着缓冲与催化剂的角色,时而将冲突的能量余波导入虚空,时而强行将一丝丝即将失控的力量拉回平衡的轨道。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塞拉斯蒂安的精神高度集中,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刚刚有所恢复的身体再次濒临极限。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被这三股力量的激流反复撕扯、锤炼。
“守秘人”的状态同样极不稳定。在输出纯净契约之力的同时,他体内残留的异常代码如同病毒般再次活跃,试图重新夺取控制权,扭曲能量的流向。他那残破的躯体剧烈颤抖着,仅存的人类眼睛中,数据流的残影与契约的金光疯狂闪烁、搏斗。
艾琳悬浮的身体在能量激流中微微震颤,脸上交替浮现出痛苦与安详的神色。她体内那新生的、淡金色的血脉之力,在这外部注入的同源秩序之力的滋养与外部污染的刺激下,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活力,开始了更加剧烈的蜕变!那淡金色的光泽越来越亮,越来越纯粹,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微弱的、类似于“守秘人”身上那种古老契约的波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塞拉斯蒂安感到自己即将油尽灯枯、精神即将崩溃的刹那——
艾琳体内最后一丝顽固的银白色污染,终于在纯净契约秩序之力的持续冲刷与混沌能量的辅助瓦解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彻底消散!
几乎在同一时刻,艾琳身上那淡金色的光芒骤然内敛,不再耀眼,却变得更加深邃、凝实,如同液态的黄金在她血脉中缓缓流淌。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带着古老契约气息的秩序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的生命气息虽然依旧虚弱,却彻底稳定了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坚韧、绵长!
成功了!
塞拉斯蒂安心中一松,那紧绷的意志瞬间松懈,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卡斯帕一把扶住。
而“守秘人”,在输出最后一股纯净契约之力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维系存在的能量。他体内那异常代码的金光也随着纳克索斯污染的消失而彻底黯淡、崩解。他那残破的、半金属化的躯体,开始从边缘迅速崩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在彻底消散前,他那空洞的眼睛最后一次看向气息平稳、血脉蜕变的艾琳,那平板的声调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解脱又仿佛遗憾的意味,断断续续地响起:
【契约……部分……重构……血脉……延续……确认……】
【警告……‘织网者’的……沉睡……即将……终结……平衡……必须……维持……】
【小心……赫卡忒……她……编织的……并非……救赎……而是……】
话语戛然而止。
“守秘人”的身体彻底化为一片飞灰,消散在陵寝的废墟之中。这个维系了帝国千年、承载了无数秘密与痛苦的“活体契约”,就此走到了终点。
塞拉斯蒂安看着“守秘人”消失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他最后的警告是什么意思?赫卡忒编织的不是救赎,那是什么?
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他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艾琳身边。少女依旧昏迷,但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她体内那蜕变后的血脉,如同沉睡的火山,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与潜力。
“圣子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阿拉密斯牧首问道,脸上带着忧色,“纳克索斯虽然退去,但帝都的混乱还未平息,宰相和那些叛变的贵族……”
塞拉斯蒂安看向陵寝外那片依旧被机械单元部分笼罩的天空,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守秘人”消失了,但契约的部分力量似乎借助艾琳这蜕变后的血脉,得以延续和重构。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一个打破目前僵局的契机!
他感觉到,自己对那混沌能量的掌控,在经历了刚才那场极限的“平衡之舞”后,似乎变得更加得心应手,甚至与艾琳体内那新生的契约血脉,建立起了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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