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事的脸色瞬间发白,强作镇定道:“女子家懂什么?墨汁遇火哪有不变黑的?”
“是不是女子之见,一试便知。”雪嫣红取过信笺,用银簪挑着在烛火上轻烤。众人屏息凝视间,只见信上的字迹渐渐发黑,却始终没有银光——反倒是雪嫣红刚才不小心蹭在信笺边缘的“真晕”妆粉,泛出了点点银辉。
“这……这不可能!”李主事瘫坐在地。
“没什么不可能的。”慕容云海上前一步,朗声道,“臣已查明,李主事近日从墨韵斋购得大量仿冒‘凝露墨’的松烟墨,正是用来伪造太子手谕!”
暗卫适时押上墨韵斋掌柜,掌柜哆哆嗦嗦地掏出那半片“蝴蝶信”:“是李主事逼小的做的!他说事成之后,让小的当内务府采办总管……”
真相大白。皇后党余孽妄图借伪信废黜太子,却没料到雪嫣红竟从墨的细微差别里找到了破绽。太后看着眼尾泛着银光的墨晕妆,又看看瘫在地上的李主事,叹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宫宴风波平息后,水粉斋的门槛差点被踏破。京中贵女都想求一盒“墨晕妆”,说既能显气质,又能辨忠奸。雪嫣红却闭门谢客,在作坊里捣鼓新的胭脂——这次用的是西域传来的“乌斯玛草”,能让眉黛染成墨色,且遇水不褪。
“坊主,您这又是想做什么?”刘嬷嬷看着她将乌斯玛草汁混入蜂蜡,“难不成又有什么新计谋?”
雪嫣红笑着将蜡块切成细条:“这次不是计谋,是给边关的姐妹准备的。慕容阁主说,北境风沙大,女子描眉的黛粉总被吹掉,我想着用乌斯玛草做些眉膏,既能护眉,又能让她们在军中的亲人远远看见——就像当年雪岭关的烽火台,见眉如见人。”
她正说着,慕容云海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边关的风尘:“刚收到北境急报,赫连将军在雪岭关击退了蛮族,却中了对方的‘迷魂香’,醒来后忘了前事,连自己的副将都不认得了。”
雪嫣红捏着眉膏的手一顿:“迷魂香?可是西域的‘忘忧散’?”
“正是。”慕容云海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蛮族巫师说,要解此毒,需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可赫连将军的亲人早在三年前的战乱中亡故了……”
“未必。”雪嫣红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樟木箱里翻出一本泛黄的账册,“您看这个——三年前,有位姓赫连的妇人在水粉斋买过‘乌斯玛眉膏’,说要去北境寻亲,账册上记着她的籍贯是雪岭关。”
她指尖点着账册上的墨迹:“这妇人的字迹里带着赫连家特有的‘悬针竖’,定是赫连将军的亲眷。而且她买的眉膏里,我加了南疆的‘忆魂花’粉末,说是能让远行人记得故乡的模样。”
慕容云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赫连将军虽忘了人,却未必忘了熟悉的气味。”雪嫣红将新做的乌斯玛眉膏装入玉盒,“您派人将这眉膏送去雪岭关,让副将在赫连将军面前点燃忆魂花——两种香气相混,或许能唤醒他的记忆。”
三日后,北境传来捷报:赫连将军闻到忆魂花与乌斯玛草的混合香气,忽然想起三年前与母亲分别的场景,毒性随之化解,不仅认出了副将,还率军乘胜追击,将蛮族赶回了草原。
消息传到水粉斋时,雪嫣红正在调制新的“落霞妆”。夕阳透过窗棂照在胭脂钵里,将膏体染成金红色,像极了雪岭关的晚霞。
“坊主,您这胭脂里又藏了什么玄机?”刘嬷嬷笑着问。
雪嫣红用银簪挑起膏体,在阳光下轻轻晃了晃:“这次没什么玄机,就是加了些赫连将军送来的雪岭关红花。你瞧这颜色,多像边关的落日——我想让京里的人知道,胭脂不只是闺阁里的玩意儿,也能跟着将士们的血,染出万里河山的颜色。”
慕容云海站在门口,听着她的话,忽然想起宫宴上那泛着银光的墨晕妆。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都说你用胭脂杀人于无形,可我觉得,你是用胭脂在这乱世里,种出了一片春天。”
雪嫣红笑着将沾了胭脂的指尖点在他手背上:“那这片春天里,可有慕容阁主的一席之地?”
窗外的秋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漫进作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案上的乌斯玛眉膏在月光下泛着墨色的光,与胭脂钵里的落霞红交相辉映,像一幅刚完成的水墨画——画里有江湖,有朝堂,有烽火,有炊烟,更有藏在墨色与嫣红里的,生生不息的人间。
冬雪覆盖京城时,水粉斋推出了新的“岁寒三友”系列胭脂:松烟墨调的“苍松”,朱砂染的“红梅”,孔雀石磨的“翠竹”。其中最受欢迎的是“苍松”,说是能让人想起雪夜围炉、挚友长谈的暖意。
慕容云海来取胭脂时,正见雪嫣红在给一个小姑娘包装“红梅”。小姑娘约莫七八岁,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半块墨锭,说是父亲临终前留给她的,要她交给“懂胭脂的雪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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