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想法是,将传统医学中那些经过验证、行之有效的、针对常见病症的诊断方法和治疗方剂,进行系统性的梳理、简化、标准化!编写成一套……嗯,类似于《常见疾病诊疗手册》的教材。内容要通俗易懂,图文并茂,便于学习。教导学子们如何快速准确地辨识常见病症,然后‘照方抓药’,按照手册上记载的成熟方案进行治疗即可。不必强求他们深刻理解每味药的药性医理,只需知道‘何种症状,用何药方,剂量几何’。”
扶苏脑海中浮现的是《赤脚医生手册》的影子,他继续道:“如此,便可极大缩短培养周期。或许只需一年半载,便能培养出一大批能够胜任基层医疗工作的医官。他们或许成不了名医,但却能解决八九成的普通疾患,能进行外伤包扎止血,能识别并初步处理瘟疫。这将极大地缓解帝国医官短缺之困,尤其是能满足军队的急切需求!此乃‘用’之部分,追求广度和效率。另外,针对军队常见的伤病,编写一套应急处理手册,由医学院博士和优秀毕业生于军中挑选人才进行培养,如此一来军医的问题便可逐步解决!”
李醯听得目瞪口呆,扶苏的想法完全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只教如何诊断和治疗,不深究原理?这……这简直是将医学变成了某种……操作技艺?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此法大有可为!尤其是在当前急需用人之际,这无疑是解决基层医官匮乏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陛下圣明!此策……此策简直是另辟蹊径,妙想天开!老臣……老臣茅塞顿开!”李醯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若真能编成如此手册,大力推广教授,帝国医官之困,确能缓解大半!”
扶苏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爱卿便可着手进行。遴选精通实务的教员,立刻开始编写教材,并筹备速成班的事宜。所需人手、资金,朕会让尚书省和户部那边全力支持。”
“老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李醯躬身领命,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之前的愁苦一扫而空。
“至于爱卿所言的‘实验素材’之事……”扶苏沉吟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他明白李醯所指,也深知医学进步的残酷性血腥。
他斟酌着语句道:“朕知医学进步,离不开深入探究。然,有伤天和、违背人伦之事,绝不可为。”
李醯的心提了起来。
却听扶苏继续道:“不过,朕可特许你两件事。其一,你可与刑部尚书冯劫协商。刑部大牢之中,多有等待秋后问斩之死刑犯。可与其中罪大恶极、且自愿者签订协议,若其自愿配合医学院进行一些……非致命性的医药试验,可视其配合程度及成果,由刑部酌情减刑,或改为流放、苦役。但切记,必须是自愿,绝不可强逼!且任何试验,需经你与刑部共同审核,不可危及性命,不可施以酷刑。”
“其二,每年问斩之人,多有孤家寡人,尸身无人收敛。你可与刑部沟通,将此部分无人认领之尸身,移交医学院,用以解剖研究,明晰人体构造,探究病灶所在。此乃于死后造福生者之举,但仍需心怀敬畏,妥善处置,不可亵渎,更不可外传,引发恐慌。”
李醯闻言,大喜过望!虽然陛下设下了诸多限制,但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开恩了!有了这些特许,医学院的研究必将迎来质的飞跃!
“陛下隆恩!老臣代医学院上下,叩谢陛下!”李醯激动地就要下拜,被扶苏拦住。
“起来吧。此事务必谨慎处理,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老臣明白!定谨守分寸,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解决了心头两大难题,李醯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食补药补的方子握在手中,对扶苏道:“陛下,此食谱,稍后老臣便亲自交于胥坤总管,并详细说明其中关窍,由总管大人交代御膳房,依方制作,以供陛下食补之用。至于药丸,待老臣配制完成,亦会亲自送入宫中,面呈胥总管,告知服用之法。”
“好好好,如此甚好。”扶苏连连点头,对李醯的周到安排十分满意。
事情都已谈妥,扶苏想起正事,便道:“既如此,李爱卿,便依朕之前所言,去召集医学院所有无课业的师生吧。便说……院长要传授一套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养生操,让大家都来学学。朕与胥坤、少龙,也正好一同观摩学习。”
“老臣遵旨!”李醯此刻干劲十足,立刻转身出门安排。
不多时,医学院中央的空地上,便聚集了百余名师生。众人皆好奇不已,不知院长突然召集所为何事,甚至有人猜测是否陛下驾临引起了什么变故。
然而,当他们看到院长李醯身后跟着三位陌生男子时(扶苏三人并未表明身份,只作寻常人打扮),更是疑惑。只有少数几位当日曾在办公室附近远远瞥见扶苏的教习,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声张。
李醯站在前方,朗声道:“诸位师生,今日召集大家,是因老夫近日整理古籍,得一强身健体之导引术,名为‘五禽戏’,模仿虎、鹿、熊、猿、鸟之姿态动作,时常习练,可调和气血,强健筋骨,于吾等医者修身养性、保持精力亦是大有裨益。故特此传授于大家,望诸位用心学习,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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