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回到武馆时，脸色依旧难看，衣服上还沾着几点不易察觉的血迹。他一屁股坐在练功厅的垫子上，抓起旁边不知道谁喝剩的半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馆主，我……”他看着走过来的陈默，脸上满是懊丧。
陈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人没事就好。对方手段狠辣，计划周密，防不胜防。”他目光扫过王胖子衣角的血迹，“去换身衣服，把经过再详细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片刻后，在二楼的静室，王胖子、李小虎围坐在陈默身边。王胖子已经换好衣服，将茶馆里发生的事情，包括黑衣男人的每一个动作、老孙头的每一句含糊话语、甚至他自己当时的感觉，都巨细靡遗地复述了一遍。
“……那个黑衣男人，走路带风，下盘极稳，绝对是练家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练家子。”王胖子笃定地说，“他看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
李小虎操作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老城区附近的监控画面（通过龙一的权限），试图追踪那辆黑色套牌车和黑衣男人的踪迹，但对方显然极其熟悉监控盲区，车辆在离开青石巷后不久，就在一个岔路口失去了踪影。
“对方有备而来，而且反侦察能力很强。”李小虎沉声道，“不像是一般的打手或者林霜手下那些改造人的风格。”林霜的改造人更倾向于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和诡异的能力，在战术和隐匿方面反而有所欠缺。
陈默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轻轻敲击。老孙头的死，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馆主，老孙头说的‘它们醒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王胖子忍不住问道，他现在一闭眼就是老孙头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和那句诡异的话。
“不确定。”陈默缓缓摇头，“可能是指那些黑色‘异骸’本身具有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活性或危险性。也可能……是指与‘异骸’相关的某种存在，因为林霜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行动，而被惊动了。”
他想起了“烟鬼”在磁带里提到的“古老”二字。如果“源血”和“异骸”的传说真的源远流长，那么伴随着它们的，恐怕不仅仅是物质，还有可能是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小虎看向陈默，“老孙头这条线断了，古墓的线索恐怕更难查了。龙一先生那边，还在等我们关于‘诱饵计划’的答复。”
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晚高峰尚未完全散去，路灯下是人们归家的匆忙身影。他需要守护的，就是这份看似普通却珍贵的日常。
“计划不变。”陈默转过身，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与坚定，“甚至，要加快。”
“加快？”王胖子一愣，“馆主，这太危险了吧？对方明显已经注意到我们在查古墓的事情了！”
“正因为对方注意到了，我们才更不能停下来。”陈默冷静地分析，“老孙头的死，说明我们查的方向是对的，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他们现在肯定在严密监视我们接下来的动向。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而退缩，反而会落入被动，让他们有机会清除掉所有可能的线索，彻底隐藏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下水道那边，林霜的活动是正在进行时的威胁。我们必须在她造成更大规模的伤害之前，找到她的巢穴，阻止她。”
“所以，馆主你的意思是……”李小虎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默目光扫过两人，“我们表面上，继续高调地追查古墓和黑色碎骨的线索，吸引那股未知势力的注意力。暗地里，我和小虎，按照龙一的计划，尽快进入下水道区域，寻找林霜的踪迹。”
“这……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王胖子急了。
“风险与机遇并存。”陈默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一味防守只会被逐个击破。只有主动出击，把水搅浑，才有可能在混乱中找到破绽。而且……”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我总觉得，‘烟鬼’在这个时候出现，送来关于‘源血’和古墓的线索，未必是巧合。他或许也在利用我们，去试探或者对抗那股逼死老孙头的势力。这场棋局里，棋子不止我们一颗。”
王胖子和李小虎都沉默了。他们明白陈默的决定是正确的，但这无疑是将他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胖子，”陈默看向王胖子，“你负责明面上的调查，但要改变策略。不要再私下接触知情人，那样太危险。你可以通过一些‘意外’的方式，比如酒后‘失言’，或者在某些特定的古董贩子、地痞流氓聚集的地方，‘不小心’透露我们在重金寻找关于二十多年前古墓和黑色骨头的消息。要把水搅浑，把他们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来。”
王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馆主！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小虎，”陈默又看向李小虎，“你和龙一敲定最终的行动方案和支援细节。装备、路线、接应、通讯，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次下去，我们很可能要面对的不止是林霜的改造人。”
“是，馆主！”李小虎肃然应道。
陈默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繁星，照亮了夜空，却也照不透某些角落深沉的黑暗。
古墓的谜团，下水道的威胁，神秘的“烟鬼”，还有那若隐若现、逼死老孙头的第三方势力……各方势力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棋手，而江城这片棋盘，正变得越来越凶险。
他深吸一口气，判官笔在袖中传来熟悉的冰凉。
这盘棋，他必须下下去。为了光明下的普通人，也为了揭开那古老阴影背后的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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