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榆林坊石板路上缓缓流淌的溪水,在看似平淡中悄然发生着变化。自那日凌云为鱼贩阿强取出深嵌多年的鱼鳞碎片后,一种微妙的气息便开始在市集最底层的摊贩间流转。前期坚持不懈的免费诊疗,尤其是几个立竿见影的成功案例,像几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不汹涌,却持续扩散,让凌云那地处偏僻角落的医摊,在榆林坊的底层摊贩中,积累了初步的好感。
氛围的转变是清晰可感的。清晨开摊,不再是无尽的冷场和漠然的目光。开始有相熟的菜贩老王,会笑着点头打招呼,顺便问一句昨日扭到的腰还该注意些什么;有卖炊饼的汉子,会揣着两个热乎的饼子过来,硬塞给凌云三人,说是感谢前几日指点他老娘胃胀的食疗方子;甚至有过路的挑夫,会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那块“善治疑难杂症”的招牌,低声向旁边人打听这郎中的来历。前来咨询头痛脑热、腰酸背痛等小伤小病的人渐多,虽然依旧多是询问,真正付费抓药的还少,但摊位前总算有了些人气,气氛不再冰冷。凌云、李文轩和韩老倌三人,虽然依旧清贫,每日算计着铜板过活,但心态已从最初的焦虑和茫然,转为谨慎的乐观。他们像辛勤的农人,看到了种子破土而出的微弱绿意,虽然离丰收还远,但希望已然萌发。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市集度过了最喧闹的午时高峰,人流稍缓,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货物和汗液混合的复杂气味。凌云刚为一位老婆婆看完风湿腿痛,正由李文轩细致地写着调理的注意事项。韩老倌则蹲在墙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旁边一个修鞋的老头闲聊,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市井的各种流言碎语。一切显得平静而寻常。
然而,危机往往潜藏在最平静的水面之下。
突然,一阵异常的骚动从市集入口方向传来,夹杂着惊慌的呼喊和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午后的慵懒。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向两侧分开,引发一阵小小的混乱。惊呼声此起彼伏:“让开!快让开!”“哎呀!血!好多血!”
只见两个满身汗渍、面色仓皇的脚夫,浑身肌肉虬结却此刻写满了恐惧,正用一副不知从何处匆忙找来的、沾满污垢的旧门板,抬着一个同伴,跌跌撞撞地冲向市集。他们显然是从码头方向狂奔而来,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褂,脸上混合着汗水、泪水和尘土,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般的奔跑。所过之处,人群纷纷惊恐避让,女眷发出低呼,孩童被大人紧紧拉住,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
门板上躺着的那个脚夫,约莫三十上下年纪,正值壮年,此刻却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因极度的痛苦而意识模糊,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一片血肉模糊,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伤口从膝盖下方一直延伸到脚踝上方,皮肉可怕地外翻着,深可见骨,白森森的胫骨在暗红色的血肉中若隐若现。鲜血早已浸透了他破烂的裤管,滴滴答答地落在身后的石板路上,留下蜿蜒的血迹。更可怕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红肿发黑,边缘溃烂,散发着一种不祥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显然是化脓严重,感染已深。这不仅仅是一处外伤,更是一场正在迅速蔓延的生死危机。
绝望的求助声随即响起,带着哭腔,撕裂了市集的空气。抬着门板的脚夫之一,看到凌云那醒目的招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摊前,声音嘶哑地哭喊着:“救命啊!郎中!救救命啊!谁能救救他!”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码头上……卸货的时候,一根大木头砸下来,削掉好大一块肉啊!看了……看了几个郎中,都说烂透了,没救了……要……要截肢!他才三十岁啊!没了腿,他可怎么活啊!”
这绝望的呼喊,道出了伤情的严重和此前求医的结局。他们原本可能想去城中更大、更“正规”的医馆,但或因无钱支付高昂的费用,或因在接连被判“死刑”后已近绝望,竟在慌乱中,下意识地跑向了这个他们最近在底层苦力中口耳相传、有些“奇术”的角落医摊。这是一种在绝境中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本能。
瞬间,凌云的小摊被闻讯而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好奇、恐惧、同情、看热闹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当人们看清门板上那可怕的伤口和闻到他伤口散发的恶臭时,纷纷倒吸凉气,脸上露出骇然之色。议论纷纷的声音顿时响起,充满了悲观和质疑:
“天爷!这……这还能治?骨头都看见了!”
“烂成这样,臭气都出来了,肯定得锯腿了!不然命都保不住!”
“是啊,济世堂的老先生都摇头说没办法,这……这年轻郎中有啥办法?别是瞎折腾吧?”
“造孽啊,这么壮实的汉子……”
质疑声中,也夹杂着对伤者的同情和对凌云能力的深深怀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脓臭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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